所以,他走到咖啡機前拉開抽屜,沖了一杯速溶咖啡。
自從葉浔離職以後,他便沒有再找秘書,單單是把秘書原本該處理的事情分了一半給邬翊,一半自己擔着。
更何況,他一向喜歡凡事親力親為,特别是做咖啡這種小事,他還是能夠勝任的。
盡管,他通常都嫌麻煩基本上喝的都是咖啡機下面的速溶咖啡。
一杯苦澀的咖啡混合涼水下肚,刺///激得胃一抽,腦袋上的巨石掉落,一痛壓一痛,最後居然換來幾分清醒。
江序舟打電話給談惠,告訴她不用等自己回家,默默接受談惠一頓囑咐,随即他拉開辦公桌的抽屜,翻找出止疼藥和退燒藥,囫囵下肚。
而後,他關了室内的大燈,隻開了書桌旁邊的落地燈,繼續翻看着江池苑項目的資金流水,以及供應商名單。
柏文集團徹夜燈火通明。
*
葉浔送完佳佳回家,莫名其妙地遊蕩到柏文集團大廈下,仰頭看着樓頂的辦公室,腦海裡自動浮現出江序舟伏案桌前的畫面。
他記得江序舟覺得晚上開大燈晃眼,所以隻會開一盞落地燈;記得江序舟會喝咖啡機下的速溶黑咖啡;記得江序舟做事情喜歡親力親為,每個文件都要過目。
他記得所有的一切,也算到了江序舟會做的一切,唯獨沒想到這個人這時候正生着病。
葉浔點開江序舟的微信,裡面的聊天界面空空如也——
他在從談惠家回來的當天就清空了聊天記錄。
他點開江序舟的頭像,模糊的圖片加載幾秒後跳了出來。
依舊當時拍的那張。
葉浔記得拍這張照片是在個晴朗的夏日午後,柏文集團逐步走上正軌,第一個項目收益不錯,在他軟硬兼施下江序舟決定給自己放一個下午假。
其實,江序舟對放假去哪裡玩都沒有什麼想法,在他看來,隻要和葉浔在一起,去哪裡都好玩,做什麼都有趣。
肩負着讓江序舟放松開心重任的葉浔,坐在臨海府院子裡的秋千上,滑///動手機查來查去一下午,都沒找到滿意的場景。江序舟也不催他,就靜靜坐在樹下面閉目養神。
“你真的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葉浔側頭問。
江序舟穿一身簡單的白襯衫,搭條黑色的西裝褲,半邊身子沐浴在午後陽光之下,臉卻怕曬似的偏向樹蔭。
他聽見葉浔的話,在腦子裡細細收刮了一番,的确沒有什麼好的想法:“沒有哎。”
他工作時候,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加任何一個語氣詞,時時刻刻扮演個說一不二的公司領導人,可在熟悉的人面前,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基本上每句話都要加一個語氣詞,尾音還會延長。
比如,現在。他拉長最後一個尾音,慵懶裡還帶點撒嬌的意味。
這一刻,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清晰,慢到空氣裡的塵埃都清晰可見,慢到葉浔能聽見江序舟的每一聲呼吸,每一聲心跳。
江序舟見葉浔許久沒有說話,想要睜開眼睛看他。
“别動!”葉浔叫了一聲,手機快速調到拍攝模式,對着江序舟拍了一張照片。
他想要留下這一瞬間。
“怎麼啦?”江序舟聽話地擺回剛才的姿勢。
“你看!”葉浔舉起手機,遞到江序舟面前,驕傲的像一隻小孔雀。
江序舟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是望向葉浔,繼而看見了那張照片。
毫無疑問,葉浔是一個天賦型攝像師,他鏡頭下的江序舟永遠都是溫暖的,帥氣的。
江序舟淺笑誇贊道:“好看。”
“好看的話,你要設為頭像。”葉浔半開玩笑半命令。
“英雄所見略同。”江序舟拿過葉浔的手機轉發照片,利索地設為私人微信頭像,“我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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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陡然黑下來,葉浔被自己的模樣吓了一跳。
他揉了揉凍僵的臉,鑽進身後的汽車。
“去山河府。”葉浔說。
司機一愣,取出手機調出導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