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頓了一下,低頭微笑:“不會,但是姐姐會開車。”
王靳苒探着小腦袋神秘兮兮地忘客廳看了看,确保沒人在意這邊,才豎起食指,做噓聲狀:“姐姐,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聲音輕得很,生怕被别人聽見的樣子。說完就拽着莊宥甯的手,像一陣小旋風一樣從落地窗溜了出去,轉進一道側門,踩着樓梯上了二樓。
在路過消防器材的時候,王靳苒熟練地找到鑰匙,打開了最近的那扇門。門後是一間裝修現代的遊戲房,落地窗半開,空氣裡有淡淡的葡萄清香。
整個莊園一種都是這樣果香味,但勝在甜而不膩。
房間正中是一台閃着彩燈的複古賽車遊戲機,紅藍兩座,操作盤油光發亮。
莊宥甯終于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了,眉眼帶笑:“爸爸媽媽允許你來這裡玩嗎?”
“能!”王靳苒轉悠了一下眼珠子,斬釘截鐵,眼睛亮得像兩顆葡萄,“爸爸經常帶我來的,而且姐姐你也想玩,我是替爸爸媽媽招待你呢!”
說着,她跳起來搬開機器旁的一個小抽屜,打開了機器的開關。
她看着王靳苒的動作,回味着女孩說的話,自己也想玩?什麼時候?
她心底不由得笑了起來,暗暗歎了口氣,真是個小滑頭。
她被王靳苒拉着玩了兩局,看着小朋友熟練的操作和壓彎技巧,暗自有些佩服。
過完瘾,王靳苒興緻勃勃地沖着她說:“我的技術還不錯吧?我媽媽也說了,我的名字可是跟《沁園春》裡那句‘層林盡染’同音,所以我的夢想跟那些女生一點也不一樣,我想當一名賽車手!”
莊宥甯點點頭:“有夢想很不錯,但你也是女生哦,穿着漂亮的裙子。”注視着王靳苒的眼睛,鄭重道,“女生呢,想有什麼樣的夢想都可以。”
她貌似有些困惑:“可有的女生的夢想是當爸爸,這樣也可以嗎?”
“呃……”莊宥甯着實被噎到了,“苒苒,我有些渴,你帶我去喝水行不行?”
“好呀。”小朋友總是很容易接受話題轉換。
兩人牽着手又去了廚房,廚房也很開闊,甚至還有一排紅酒,苒苒給她倒了杯水。
看她喝完,王靳苒又神秘兮兮地問她,“姐姐,你想不想喝點别的?”
“這個是秘密酒,你們去看葡萄之前,我偷看那個叔叔和爸爸來弄的!”
她倒得非常認真,像在做某種神聖的儀式。酒液倒出來是清透的暗紅色,貼着杯壁,像帶着微涼的露珠。
莊宥甯手指觸到杯壁,微微一怔,是——冰紅酒。
入口甜中帶酸,涼意在舌尖散開,熟悉的味道,一下就能打開人記憶的匣子。
她皺了皺眉,看向王靳苒:“你說這是他們今早弄的?”
“對啊。”小姑娘一點不心虛,“這可是‘特調’,他們還說什麼‘她肯定會喜歡’。”
“她?”莊宥甯聲音一頓。
“對。”王靳苒拍拍胸脯,“我聽到的。”
“那你能告訴姐姐……”
莊宥甯還沒來得及再問,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不高不低的嗓音:“偷酒喝了?”
她轉頭,江寒燼站在門口,微眯着眼,站得随意又危險。
王靳苒像一隻偷吃被逮的小貓,一下躲到莊宥甯身後:“我……我沒有……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作業沒寫,姐姐再見!”
莊宥甯看着王靳苒快速跑走了,一時有些無奈。現下就隻剩下他和她,對峙着,空氣裡還飄着未散的冰紅酒香。
江寒燼一挑眉,目光落在她手裡的酒杯上,輕笑:“想不到莊總為了哄騙小孩,還挺配合的。”
江寒燼慢慢走近,看了她好幾眼。剛剛她們偷偷從落地窗溜出去之後,他就開始心不在焉,焦躁中信步一走就見她倆在這裡。
莊宥甯靠在窗邊,目光冷靜:“江寒燼,你今天帶我來,能證明你是願意告訴我,”她舉起酒杯,“這個——是嗎?”
“你想多了。”他語氣散漫。
她盯着他,好一會兒,才緩緩道:“那你生病那件事呢?從來沒有聽别人說過。”
這個别人自然是指江家的人。
他眉頭動了動:“怎麼,關心我?”
她沒有回答,反問:“你為什麼不說?”
江寒燼嗤笑了一聲,拿下一隻趕緊高腳杯轉了半圈,像在耐心掩飾什麼:“你以什麼身份問?”
她沉默,指節輕輕按住窗沿,眼神微微垂着。
他目光落在她手背上,像是也沉了幾秒,才慢慢開口:“等你想清楚了,再來問我吧。”
她咬了咬牙:“江寒燼,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你到底要什麼。”
江寒燼一步步走近,語氣像風一樣輕,卻鋒利得像刀:“是嗎?那就不要想了。”
“江寒燼。”她輕輕開口,聲音冷到幾乎要結冰。
他靜了,她擡頭看着他,終于忍不住,一字一句地問出口:“你到底——想要什麼?”
空氣像被這句話戳穿,所有僞裝的平靜,在那一刻全都撕碎。
“要什麼都可以?”他盯着她,一秒,兩秒,嗓音幾乎咬着舌尖擠出來,“跟我哥解除婚約,現在、立刻、馬上。”
解除婚約——
她怔住,心髒猛然收緊,手邊那隻酒杯,冰意還未散,卻像凍在了她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