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
她側頭看他一眼,神色無波。
周聿衡笑了,笑容裡帶着一絲不着痕迹的意味深長:“我是說,如果你需要人配合、幫你擋一擋——我不介意。反正我也沒什麼绯聞,名聲也幹淨,拿來用也不虧。”
她聽懂了,這種擋肯定不是作為律師出面。但她沒有立刻回應,窗外的光線從斜照進來,落在她衣擺上,像是一層輕塵。
她隻擡眸,語氣冷靜如舊:“你說錯了。”
周聿衡有些疑惑:“什麼?”
“你說你是我的律師,”她嚴肅道,“這句話你說錯了。你不是我的律師,你是寰宇的律師。”
他輕笑:“有區别嗎?”
她沒有順着這個話題繼續說:“而且我也不需要别人擋在我前面。”
說完,她就擡腳離開,鞋跟踏在地毯上,從容依舊。周聿衡站在原地,眼神追着她的背影,仍舊是那副彬彬有禮的溫和模樣,隻是一隻手指尖輕輕摩挲着袖口的一顆袖扣,另一隻手敲了敲鋼筆蓋,眼神微沉。
低笑出聲。
還是這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樣子啊。
走出雲境的時候,她就撥通了江敬知的電話,拒絕了他那晚的提議。
江敬知一時有些頭疼:“宥甯,如果是因為寒燼的态度……”
“不是。”她答得幹脆,卻也再無後話。
至少她知道她自己這一刻在說謊,所以呼吸都下意識窒了一瞬。莊翰說的話也沒錯,深陷醜聞就是污點,洗不幹淨就會永遠粘在人身上。可她還是覺得一開始铤而走險地選擇跟江寒汀假訂婚錯了,現在這些都是在為自己的錯誤買單。
“你和你爺爺一樣倔。”江敬知有些無奈,長歎一口氣,“你想清楚,隻要你想清楚了,爺爺尊重你的想法。”
江敬知沒注意到,書房門虛掩着,門外的走廊上,江寒燼慵懶靠在圍欄,聽得一清二楚。她的聲音太平靜了,傳到他的耳朵裡,哪裡有被拒絕的怒氣?
可那一字一句卻又剮着他。
他突然笑了一下。
冠冕堂皇的借口——她隻是從來都沒考慮過他,六年前是,所以可以不告而别,六年後也是,所以拼命跟他撇清關系,甯願在風口浪尖獨自求生。
*
淩晨一點,她才從公司回到錦蘭府。剛洗完澡,就聽到敲門聲,披着浴袍走出來。
一打開門,就看見他站在門口,臉上寫滿控制不住的疲倦與怒氣。
“江寒燼?”
“這麼晚還不睡,等誰?”他這句話一出口,帶着酒氣,也帶着壓了整夜的醋意。
莊宥甯聽見後半句話,一時怔住,下意識蹙眉,臉色一點點沉下去:“……”
“說錯了?”他手抵在門上,似乎在防止她有機會關上門,将他拒之門外,“還是說——除了我哥,你誰都不能接受?”
她盯着他:“你喝多了。”
“我清醒得很。”他盯着她的眼睛,咬着牙,“至少比六年前清醒。”
他是喝了兩杯酒,隻是兩杯下肚就有勇氣闖過來要個說法了。但他可以确認,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聽到他提起六年前,她也莫名有火:“你情我願,再提起,有意思嗎?”
江寒燼嗤笑出聲:“是挺沒意思的,但憑什麼?”
她沒了耐心,什麼憑什麼?
她轉身走回屋裡:“你要鬧就鬧完,門不鎖,走不走随你。”
門沒關,像是打開了他撒野的入口。他站在原地,胸腔裡的困獸馬上要出籠,上前兩步。
門“砰”一聲被甩上,随即反鎖,莊宥甯幾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把抵在門闆上,他身上的氣息還帶着夜風的涼,卻燃得像火。
他一隻手撐着門,另一隻已經緊緊扣住她的手腕,眼裡是極危險的情緒:“怎麼?”他低聲,像咬着每一個字吐出來,“就這麼喜歡我哥?”
莊宥甯下意識偏頭,卻沒躲開,他俯身逼近,聲音在她耳邊炸開:“前未婚夫的弟弟,就這麼不合你胃口?”
說完,他狠狠咬了一口她耳廓,不重,卻像宣洩,又像懲罰。
她倒吸一口涼氣,手指頓時繃緊,咬牙低聲道:“江寒燼!”
“多好,不那麼冷靜了,也能叫着我。”他幾乎是咬着後槽牙吐出來,眼睛盯着她,喉結滾了滾,眼裡壓着一層啞火。
他靠得近,胸膛震動着頂住她,她卻一動不動,像鐵鑄的一樣。
“你憑什麼?”他幾乎是吼出來,“憑什麼你答應就答應,你拒絕就拒絕?”
她終于動了:“不合你意嗎?”
那一刻,他整個人定住:“太合我意了,所以我拒絕。”
她趁機推開他,氣息不穩地站直,低頭看着發紅的手腕,語氣恢複得近乎冷酷:“那也正合我意。”
江寒燼站在原地,眼神一點點暗下去,像什麼東西慢慢死在他胸腔裡。他忽然笑了一下,低低地,聽不出喜怒:“你想多了,我說我拒絕你的拒絕。”
她倏地擡眼看着他,昏黃的光打在兩人身上,兩人的影子交纏在一起。
她不理解,興許是沒有自主選擇,傷了他的自尊吧。
所以她語氣冷:“江寒燼,你到底要什麼?”
江寒燼附身過去,灼熱的氣息噴薄:“訂婚。”他的語氣像是不容置喙,“甚至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