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自從給人當過一回後媽之後怎麼也不順,櫃子上的白酒被他打碎了,左右不過是錢的事。
家裡下水管又堵了,冒出來一陣黑水,他光着腳站在衛生間門口拿着手機撥通了維修工的電話号碼。
在小城市的最大好處就是電線杆子上,門上随處可見各種各樣的小廣告,有治不孕不育的,治痔瘡的,自然還有修下水道的。
撥通号碼,對面一陣雜音,叮叮哐哐的。
“您好,什麼事?”就連聲音也模糊不清。
楚秋等聲音弱下來簡明扼要地說了地址,對面的聲音停頓一下,淡淡說了一句“好。”
接下來就是準備漫長的等待,楚秋看着那翻滾的黑水擔心它流進客廳,扔了一堆紙進去,企圖讓它多吸點水。
出乎意料的是,維修工不到二十分鐘後就敲響了楚秋的門,楚秋光着腳跑下樓。
他想說“師傅你快點吧,水漫金山了要。”
直到看到閑适地靠在櫃台上的男人,他的腳步緩緩慢了下來。
“怎麼是你啊?”他說。
“怎麼不能是我了?你打我電話,我接活,天經地義。”
楚秋想起那電線杆子上的小廣告,腦子裡幻視秦政撅着屁股貼小廣告的樣子頓時神情複雜,真是一言難盡。
明明能靠顔值吃飯偏偏靠手藝,當代打工人楷模非他莫屬。
秦政将藍色鴨舌帽放在櫃台上,肩膀上挂着一個藍色的帆布工具包,向楚秋走過來。
那姿态和步伐像楚秋以前看過的T台上的模特,隻是衣服比那些模特多了些,模樣也比他們硬朗好看。
不過那種走秀是季顔臣從來不樂意讓他看的,他看的那些還都是蔡濤拉着他去的,美名其曰給他開開眼界。
但是說實話都挺乏味的,沒什麼特點,漏點肉就讓一堆人激動地叫為其豪擲千金,這在楚秋看來還挺不可思議的。
“你連修水管都會幹啊?”
秦政從包裡掏出個扳手來:“什麼都會點,什麼都能幹。”
楚秋給他讓出通往二樓的路,二樓除了廚房和衛生間圍着,其他都等同于楚秋的卧室,上樓就能看見楚秋沒疊被子的軟床和那扇大落地窗。
楚秋跟在秦政後面上樓,最後一個跨步上去趁機擋住卧室方向掩蓋雜亂,向秦政示意衛生間。
秦政眼神根本沒到處亂看,他拎着工具包,裡面工具叮當作響,一看就十分專業。
他毫不在意衛生間裡的污水,一雙靴子踩進去,反而是楚秋臉皮薄,有些不好意思。
“你這一排的房子都是很久以前建造的了,排水設施太老舊,排水管也細很容易堵塞。”
“那有什麼辦法不讓它堵嗎?”楚秋問,他站在門口靠着門框踮起腳尖勾頭看秦政動作。
秦政眼神從他雪白的腳和泛紅的腳趾上移開,扔給他三個字:“等拆遷。”
也就是說根本沒法徹底解決問題,楚秋有些無奈,可也的确沒什麼辦法,誰讓他當初一時腦熱就這麼買下了這麼個地方。
自己釀成的苦果隻能自己吞。
秦政先是停水,接着俯下身,孔武有力的胳膊拿着扳手在水管處敲敲打打,又從下水道掏出來幾團棉絮狀的東西。
看着秦政十分專業的樣子,他問:“你有什麼活不幹嗎?”
秦政還真認真想了想:“有啊,違法犯罪的活不幹。”
“那你很缺錢喽?”
“缺,這年頭誰不缺錢啊?就算是億萬富翁都希望錢越多越好。”
這話倒是對的,楚秋想起海市商圈裡的那些人,明明都腰纏萬貫了,還是拼命去開拓市場,低聲下氣的結交人脈。
秦政說:“給你換個細一點的地漏塞子,平時記得及時清理地漏口。”
楚秋看着秦政跪在地上用手安裝蓋子,那些黑水阻擋不了他利落的動作,跟他說話時候還特别認真仔細。
“知道了,”楚秋說:“你的褲子沒事吧?”
秦政低頭看自己的腿:“工裝褲,沒事。”
弄好之後,他又端起一盆水往下水口潑過去,正常下水,水流聲音也正常。
“好了。”秦政洗了手,把工具塞回藍色工具包裡,背在肩膀打算離開。
眼見着秦政弄完就要直接下樓了,楚秋一把抓住他的工具包背帶。
“我還沒給你錢呢?多少錢啊?”
秦政看着拽住自己的人,頭頂上有倆旋,挺可樂的:“不用,大家都認識,算白送你一次,下次再收費。”
“不行,”楚秋仰頭認真看他,“幹了活就該收錢,我享受了服務也要付費,你說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