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上有什麼東西拂過,翡翠夾着嗓子“喵”了聲,楚秋睜開眼,秦政站在椅子旁邊,手裡拎着兩袋粉紅粉紅的大桃子。
秦政似乎越來越壯碩了,但好像沒有第一次見面時那麼黑,膚色更像健康的小麥色,在陽光下閃着蜜色的光澤。
“這桃子挺好的,給你留一袋吧。”
楚秋接過來,看一眼,品質确實不錯,桃子上面的那層短絨毛還支棱着。
“謝謝你,多少錢啊我轉你。”
秦政踢踢他的椅子,笑道:“朋友間提什麼錢。”
既然如此,楚秋便從善如流地收下了。
“我先給你洗個嘗嘗吧。”秦政今天興緻似乎十分高昂,拿着倆桃就往屋裡去,屋裡原本鬧哄哄地孩子們見到他立刻鴉雀無聲,靜的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
楚秋往裡面看,隻見那些小孩子電視也不看了,就緊張地盯着秦政,目送他上樓。
等秦政下來後,楚秋稀奇地問他:“那些小孩怎麼看到你就不鬧騰了?”
秦政把洗好的桃子遞給楚秋,上面還細心地擦去了水。
他淡淡道:“可能是我長得太可怕,把他們吓住了。”
楚秋上下打量秦政,盤條靓順,man氣十足,男人中的男人,他安慰秦政:“不要自卑,小孩子沒有審美,不懂欣賞,你很帥真的。”
秦政靠在楚秋的椅子旁邊,聞言啃着桃笑了笑:“你欣賞得來嗎?”
“我是有着正常審美的男人,你的身材和身高就是我的夢。”楚秋不無羨慕地說。
窄窄的躺椅上,楚秋坐着,秦政坐靠在扶手邊,他結實的臀部和大腿就在楚秋的手邊,夏天薄薄的布料能讓楚秋清晰地感知到秦政的溫度。
他迅速吃一口桃緩解發散的思維。
桃真的很甜,裡面的芯子都是粉紅色的,他忽然聽到秦政說:“你丈夫叫什麼名字?”
楚秋耳鳴一瞬間,咽下嘴中的桃肉,回答:“季顔臣。”
“聽名字倒是有顔值有權勢的,”秦政道:“你們結婚多長時間了?”
“八年了。”楚秋脫口而出。
秦政的目光晦暗幾分。
楚秋還很年輕,卻有八年的婚姻,那不就代表他剛到結婚年齡就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了,是什麼樣的男人能配得上他?
秦政又問:“那他人呢?為什麼不陪着你,反而讓你自己來到這個小城市。”
這句話換來楚秋長久的沉默,秦政以為他不願意說這些隐私,其實是楚秋不知道怎麼說。
但最後他依然誠實道:“去世了,飛機失事,就在我來這裡之前,剛辦完他的葬禮。”
秦政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高興?還是惋惜?都沒有,他忽然開始真正地去看楚秋。
想透過他血肉的軀體看進他的内心。
他為什麼在丈夫去世後獨自一人遠走,是因為傷心,還是為了逃避丈夫死亡的事實。
秦政忽然看不透,他甚至有些害怕,當一個人心裡有另一個人的時候,是輕易抹去不了的。
最後怎麼離去的秦政已經記不清了,他隻記得陽光還是很刺眼,楚秋的眼睛好像要落下淚來,他不想看見楚秋的眼淚,害怕那眼淚給自己的心燙出疤來。
那天晚上,楚秋的桃子被小朋友們瓜分的隻剩下兩個,他也沒去秦政家裡吃飯,自己可憐巴巴地吃着可能由地溝油燒制的難吃飯菜。
心中無比懷念秦家的餐桌,但隻能唾棄自己一句咎由自取。
他給翡翠擺了四個餐盤,一盤貓糧,一盤魚幹,一盤生牛肉,一盤雞胸肉。
翡翠跟皇帝一樣巡視自己的晚餐,楚秋捧着塑料餐盤慶幸還好不用刷碗。
邊吃邊流淚,一邊是因為想起來季顔臣,怨恨他死得那麼早,一邊是因為秦政,他說不去吃飯,他就真的不再勸勸他。
他又不是多有原則的人,很聽勸的好吧。
眼淚順着臉頰流到飯裡,眼淚泡飯他終于算是體會到了。
吃了幾口,這飯還是吃不下去,果斷扔進垃圾桶,他這些天真的被秦政的廚藝給養刁了胃口。
楚秋抱起吃飯的貓臉埋在上面吸了幾口,喃喃道:“你爹我算是嘗到惡果了。”
晚上睡覺時楚秋抱着空蕩蕩的肚子在床上翻騰,本來睡眠就不好,現在更是睜着倆眼睛像深夜裡的蝙蝠精。
輾轉反側的不止楚秋,還有秦政,他飯後在陽台上鍛煉,杠鈴揮舞到留下殘影,汗水紛飛,眼睛向遠處看去。
從這裡看不到小區後門,被一棟樓擋住,秦政等到對面那棟樓上的燈光全部熄滅才放下器材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