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郁星洙住在下城區的第七天,陰暗、逼仄、潮濕,以及街道上的各種食物腐爛的臭味争相恐後的往他鼻子裡鑽。
僅是住了一個晚上,他就受不了了,拜托系統連他的味覺也給屏蔽了。
在郁星洙向萊恩表示跟陛下見面的要求後,萊恩便複雜的點頭應下,說會幫他試着傳達消息,而熟知自家SSR設定的他自然知道這個請求早就傳到了賀燼的耳朵裡。
現在掌權蘭切斯特帝國的看似是他的親生舅舅,也就是現在的皇帝陛下,而實際擁有權柄的,卻是黑化了後的賀燼。
也就是說皇帝見不見他,他還得先過了賀燼這關。
思索到這,他忍不住狠狠錘了一下身下的鐵床架。
想想以前,他還在玩《星域神權》的時候,賀燼是個多麼赤心奉國的指揮官,立國安邦,憂國憂民,要不是【帝國的太陽】稱号隻能給玩家,賀燼這個SSR妥妥的能擔上這麼一聲。
系統好似知道他在想什麼:【就是就是,要不是你,我至于這麼累嗎:(】
郁星洙:“……”
系統還在碎碎念:【生而不養,養而不舉,說的就是你。】
郁星洙:“……”
郁星洙:【再多說一個字,不介意你再自毀一次。】
系統:【霸霸QAQ】
有事了叫爹,沒事了就生而不養,真是被這個傻逼芯片氣笑了。
就在郁星洙跟系統父子拌嘴,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鬧哄哄的聲音,還夾雜着各種慘叫求饒和哭泣聲。
他皺了皺眉,起身走了出去。
“長官長官!求求您了這已經是我們接下來一年的糧食了,我家裡還有個懷孕的老婆跟兩個小孩,要是沒有這些,她們娘三肯定活不過冬天啊!”
“狗娘養的玩意,别拿你的髒手碰我!”
“啊啊!”
“嗚嗚嗚……别打……别打……”
金發少年推開殘破的鐵門出現在衆人眼前時,看到的便是這種場面。
三四名身着警衛隊隊服的男人滿眼戾氣跟譏笑,手裡正拿着挂有倒刺的鞭子,動用精神力抽打一名壯漢,而壯漢的手裡死死護着一袋糧食,因巨痛而顫抖的身軀不小心撒出來了一捧米,他卻顧不上身子,反倒是流着血去一粒粒的撿取掉落的米粒。
不少下城區的人聽到動靜後都悄悄打開鐵門從縫裡觀望,周圍圍繞的人群裡有個下腹微凸的女子正死死抓着自己兩個孩子,皮膚枯黃,頭發淩亂,眼下青白一片,顯然處于長期營養不良且饑餓的狀态。
發出哭鬧的,正是那兩個孩子。
這麼個欺壓的場面,卻沒一個下城區的人敢上前制止。
郁星洙歎了口氣,再次對蘭切斯特帝國的現狀感到絕望。
公務員都敢打民衆了,可不絕望嗎。
眼瞅着那幾名警衛下手愈發嚴重,郁星洙臉色難看,“住手!”
揮舞的鞭子被一股高于他的精神力量狠狠撞開,那名警衛尚且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被酥麻的手腕痛的大叫一聲。
而郁星洙隻不過把他打人的鞭子弄走,連他手心一點皮都沒破,就能叫喚成男高音了也是天才。
“哪個混──”
警衛怒氣沖沖的嗓音戛然而止。
連周圍的人群也倒吸一口涼氣。
少年容貌昳麗,皮膚蒼白,穿着一件明顯不合身的寬松破舊衣衫,過于纖細消瘦的身軀筆直的站着,淺金色的短發落下幾縷擋住了眉眼,碧藍的眸子冷冽的注視着這場鬧劇。
瑩白賽雪的腕骨處有一串沒好透的紅痕,還沒等衆人看清便被主人收回了衣衫内,他隻是站在這裡,就讓周圍肮髒淩亂的下城區變得生輝起來。
而他收回手的動作也完全證明了剛才的精神力攻擊就是他幹的。
警衛一時被郁星洙的容顔鎮住,因為下城區養不出這麼矜貴的模樣。
難不成是哪個上城區或者中心區的貴族少爺下來體驗人生了?
他惴惴不安以為自己惹上什麼貴族,卻又在看到那抹紅痕時眉目了然。
他當哪裡來的貴族少爺。
原來是貴族少爺的禁/脔。
再看少年身上連個終端都沒有,眼神就更不屑了。
紅痕是郁星洙在牢裡被綁的,一個擁有叛國罪的人皇室不會動用治療艙給他,願意簡單處理一下已經很不錯了,其次上面又不允許他拿走屬于皇室的任何東西,沒錢又受傷的他能在下城區有一張鐵皮床睡,還是他在第一天發傳單賺來的。
多虧了長得好看,要不然就下城區,他得何年何月才能發的完傳單。
金發少年冷淡開口:“身為帝國公職人員,帝國賦予你們的權柄是讓你們保護子民,而不是讓你們公然将利刃指向民衆的,你的所作所為,配得上你這身衣服嗎。”
下城區的群衆都目露驚恐,惶然的看着郁星洙。
不是因為他為他們出頭,而是怕警衛震怒會牽扯到他們的頭上。
郁星洙将所有的反應盡收眼底,實際表面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是那股冷淡的模樣。
警衛果真被激怒,精神力化刃朝着他攻擊而來。
他雖有系統痛覺免疫buff加持,但身上的傷是實實在在的,尤其是他還發現,這個警衛竟然還是個罕見的A級精神力。
原主的精神力等級也不過A,畢竟擁有皇室的血脈,差不到哪裡去。
而郁星洙成為原主後,等級似是又有突破,勉強在受傷的情況下跟警衛打個來回。
系統忽的:【霸霸。】
正凜冽跟警衛對戰的郁星洙,碧藍色的眼眸閃過一抹弧光。
下一刻,金發少年的身軀便猶如斷了線的風筝,狂吐出一口鮮血,摔進了肮髒淩亂的垃圾堆裡,站也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