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沒有期待過,因而也沒多少失望的情緒。但事後想起,她甯願她像以前那樣,對自己不聞不問。
隻是這樣而已。
下班後,沈綿接貓回公寓,糯糯性子溫順,窩在她懷裡發出細細咕噜聲,惬意自在。
沈綿心頭一化,膝蓋窩在地毯,拍了張照片發給顧亭钰。
她沒指望能收到回應,顧亭钰手術忙,手機離身,經常許久才有回複,可這次倒是例外。
顧亭钰:它吃東西了麼
沈綿:嗯,剛才吃了,還喝了些水
顧亭钰:你呢。
半晌吃過飯,沈綿坐上了顧亭钰的車。
車内放了音樂,很缱绻空靈的英文歌,城市光影略過了眉眼,令她不自覺輕下呼吸。
空調暖氣發悶,顧亭钰随手降了降車窗,方向盤一轉,車駛進另一條平道。
沈綿眼底閃過一絲迷茫,“怎麼了?”
顧亭钰神色不變:“出來逛逛。”
這樣啊。
夜幕濃郁,高樓大廈錯落陸離光影,沈綿吹了會兒涼風,走在顧亭钰身邊。
顧亭钰不噴香水,但身上總有股幹淨清冽的氣息,沈綿靜靜看他側臉,不期地,被他直直揪住了視線。
她眨了眨眼,一時沒收回視線。
顧亭钰低頭,長臂撈她脖頸,“在想什麼。”
猝不及防的親密,沈綿心跳漏空半拍,搖頭,“沒什麼。”
“我不信。”
顧亭钰垂眼,淡了淡嗓,“想聽實話。”
路邊有人走來,沈綿耳廓發熱,不想被撞見,囫囵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顧亭钰這才放開她。
聽見沈綿說他好聞,顧亭钰愣了半秒,唇勾起了笑,“我不介意你多聞聞。”
沈綿眼瞳輕閃,圍巾攏起半張臉,裝作聽不見顧亭钰說的話。
兩人去了趟附近的商店。
俊男靓女,身影一出現便被路人心底直呼登對,許斯菲百無聊賴擡起頭,待看清眼前一幕後,臉色登時蒼白。
這次,她最先看見的是沈綿。
沈綿今天穿着簡單,牛仔褲襯出修長的雙腿,低頭時,盤發幾縷微散,露出白皙的脖頸。而顧亭钰朝她走去,自然而然接過她拿的洗臉巾,放在購物推車。
她想起剛剛路過聽見的一聲“般配”
被這幕刺到,許斯菲原地僵站,眼圈泛紅。
沈綿似有所感,回過頭。而後,心口重重地一沉,像于夢中忽然驚醒。
“怎麼不走了。”
顧亭钰順她目光望去,很輕地蹙了下眉。
下一刻。
許斯菲轉身離開,背影孤零零地,失意且落寞。
顧亭钰并沒去追,隻是神情淡下去。沈綿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心罕見靜了靜,說,“她看見我們了。”
顧亭钰結賬,看她一眼,“嗯。”
嗓音很淡。
沈綿眨了眨眼,神經繃了繃。
顧亭钰伸出左手,修長指骨掠過貨架口香糖,拿起幾疊小彩盒,“一起付。”
兼職的收銀女生年紀很輕,掃價格時,瞥見上面寫的超薄、大号,臉頰發燙,也順帶打消偷看帥哥的念頭。
而沈綿注意力全在剛才事情上,直到上車,才覺察圍巾落在商店貨架。
她呼吸亂了一瞬,擡頭便撞上顧亭钰的眼睛。
“再重新買件好了。”
顧亭钰語調平淡,手背搭在方向盤,青筋分明。
車内空氣寂靜,遊離的燈光偏暗。
沈綿抿唇,默了兩秒道,“我很快回來。”
她堅持去拿。
顧亭钰沒有攔,在車裡等她。
沈綿很念舊,多年前親手織的圍巾,哪怕是個半成品,她也不會有丢掉的念頭。北城夜風發涼,泛泛餘存肌膚,她下意識打了下冷顫,擡手将衣領拉緊。
見她趕回來,收銀員明顯松了口氣,“太好了,我剛打算給你送過去。”
沈綿接過圍巾,道了聲謝。
收銀員說了聲不客氣。其實她還想說謝謝呢,看他們氣場穿着就能猜出這條圍巾應該很貴重,她也不敢去輕易保管。
沈綿不知她内心所想,拿着圍巾往外走。
失而複得的松快感掠過心間,微微沖淡先前心情。附近坐落音樂噴泉,将湖色染的五光十色、光怪陸離。
她隻遙遙看了一眼,便下台階,沿路返回。
越走越近時,她的步伐卻不知覺慢下,因為最先聽見的,是顧亭钰的聲音。
冷風凍的鼻尖發紅,沈綿擡了擡眼睫,路燈照料不到的角落裡,她的感官也在無限放大。
不遠處,顧亭钰站在路燈底,光線昏昧遊蕩,清冷冷地覆過眉眼,投下忽明忽暗的影。
沈綿看不清顧亭钰此刻神情,隻透過距離,聽出他語調的清寂涼意。
他在和人打電話。
無征兆地,攜着夜晚濕涼的冷風,那道嗓音就這麼落在她耳畔,清晰如旁白。
“許斯菲。”
顧亭钰頓了下,語調極淡,“就算不是她,我們之間也會有其他人。”
聞言,沈綿呼吸滞了滞,指甲磨的掌心生疼。周遭靜悄悄地,生冷夜風吹的她臉色蒼白,眼睛幹澀。
她立在原地,意識回籠後,本能後退想離開。
偏在此時,顧亭钰掀開眼皮,不經意睨來一眼。
對上視線後,沈綿渾身血脈倒流,好似被燙了下,鑽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