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蘇訴說起發生種種,讓她放心,“不過你男朋友還算自覺,基本不搭理。”
沈綿不意外。
顧亭钰性子冷,對誰都保持很有邊界感的距離。從前是這樣,現在也不會輕易改變。
李蘇從朋友圈翻出沈綿發的照片,“好可愛,是你養的嗎?”
沈綿點點頭。
李蘇:“叫什麼名字?”
沈綿:“糯糯。”
李蘇彎唇笑起:“貓如其名,真的就像個糯米團子!好想親!”
沈綿昨天發了一條朋友圈。
這會兒點進去一看,陸陸續續很多條點贊。令她意外的是,顧亭钰也點了贊。但在她印象裡,顧亭钰并沒有開朋友圈。
指尖稍稍遲疑時,聽見李蘇問她,“綿綿,能不能麻煩你給我打杯水。”
她聊天聊得口幹舌燥。
“好。”
沈綿拿杯子,“是這個麼?”
李蘇滿眼感激:“嗯嗯,就是這個。Hellokitty的。”
沈綿拿着杯子出了病房,沿長走廊到末端的水房。
打完水折返時,她步履忽地聽見了一道陌生的聲音,“别鬧事了,我們已經報警了!保安也在趕來路上了。”
中年男人痛苦不已,“什麼是鬧,我是鬧嗎!我在讨公道而已,我媽昨天晚上還好好地躺在這裡,就是因為動了個小手術,呵呵,小手術,竟然丢了命!”
“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手術是存在風險了,況且您也在上面簽了字。”
幾人議論紛紛,圍成了小圈。
沈綿其實不應該停留,但不經意側過視線,卻蓦地瞥見了白大褂的一角,腳步也不知不覺頓了下來。
那邊吵鬧又雜亂。
稍走近些。
沈綿目光穿越過了人群外緣,定了定,卻不期看見一道熟悉身影。
她呼吸不由放緩了些。
顧亭钰站在那裡,白大褂熨燙地不留一絲褶皺,近乎一絲不苟地程度。
他低垂視線,單手插在兜裡,眉眼攏着化不開的冷漠來,“讓開,别做令自己後悔的事。”
語調很淡。
這份平淡似乎徹底地惹惱了男人,他咬了咬唇,幾乎咬出血地程度。
“不是你家人,你當然不難過!”
“一群庸醫,去死吧!”
頃刻間——
衆人均反應不及,驚呼一片。
男人不知從哪裡掏出半個空酒瓶,對着身前幾步路遠的顧亭钰便要砸下去。
沈綿臉龐一白,身體卻比大腦更先作出了反應。那一刻,她的腦海一點雜音都沒有,隻剩清一色的心聲:她不想讓顧亭钰出事。
心跳劇烈又錯亂。
沈綿甚至都來不及叫他名字,便以最快速度沖過去。一瞬,她呼吸飄忽紊亂,視野也混亂到近乎虛焦。
然而,待平靜下來,等來的卻不是疼痛,而是肩處驟然束縛的力道。
她重心不穩,被迫往後退。
沈綿身軀僵住,就這樣栽入身後那人的懷抱。淡又冷洌的香盈入了鼻息,随着冷風絲絲奔走四散。
繃緊神經好似徹底斷了弦,沈綿心跳驟然加速,搞清事态,遲鈍生出幾分不安來。
再度回神。
地上是碎掉的酒瓶玻璃,幾位保安長臂一伸,徹底控制了似乎失去理智、又哭又笑的男人。
旁邊的醫生關心地問她們怎麼樣。
沈綿扯唇:“我沒事。”
顧亭钰搖了搖頭,卻按下想從懷裡出來的人。
醫生:“這位是?”
他眯了眯眼,突然認了出來,“你剛才是想保護你吧,剛才可真是患難見真情。”
沈綿腦子有些亂。
她剛剛什麼也沒想,幾乎是本能的反應,但視野驟然開闊,看着一地的碎玻璃,說不後怕也是假的。
還好,保安出現的及時。
他們都沒什麼事。
顧亭钰喉間低低嗯了聲,眼眸卻很淡。
沈綿将水杯送回去,随顧亭钰來到辦公室。然而進門沒走一步,男人忽地停下了腳步。
猝不及防,沈綿差點撞在他的背。
所幸她眼疾手快,下意識握住門把手穩住了慣性。
視線向上一擡,卻見顧亭钰在定定地打量着她,眼神幽深銳利,冷冰冰地沒有情緒。
視線交彙。
沈綿唇抿緊些,心髒仿若是被攥住了一瞬,睫毛顫了幾下,竟沒由來的騰出緊張的情緒。
顧亭钰上前一步,溫熱手掌燙在了她的手腕,薄白手背因過于用力而泛起青筋。
手勁太大。
沈綿不住蹙了蹙眉,想喊疼。
而餘光一掃,卻見男人挽起的袖口下赫然是道細細的劃傷,她張了張唇,不由愣了一下。
恰在此刻,顧亭钰叫她名字。“沈綿。”
他的眼底漆黑一片,聲線低低沉沉,近乎到了淡漠的程度。
“誰讓你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