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劃過天空,黑沉的暮色忽然被閃光刺破。
随即風雨驟至,雨點急促地搭在落地窗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即使處于溫暖的室内,也能讓人感到帶着潮濕的寒意。
司嘉航氣急敗壞,浩大的雨聲加劇了他内心的煩躁。
望着路嶼笃定的微笑,他甚至也産生了一絲動搖。
是了,他為什麼要糾纏一個從不會放在眼裡的人,就憑她老實外表下藏着的那顆不安分的心?他想看到她試圖擠入他們的圈子卻被撞得頭破血流的可笑模樣?
注意就代表着興趣,他一直太過自信,因為瞧不上她的存在而忽視了另一種東西。
司嘉航覺得自己鬼使神差聽了她的話來到這裡是個嚴重的錯誤,唯一慶幸的是咖啡店裡沒有其他客人,但他也待不下去了。
正當司嘉航一言不發想要離開,路嶼卻攔在他面前。
她用那平淡卻又沉穩的嗓音說:“怎麼,被我說中就想逃跑了嗎?”
“你别太過分!現在這麼嚣張,等秦銘遇知道這些——”
“哈,又是秦銘遇,你就隻會把他搬出來?你應該知道,就憑那些貼子我根本不會怎麼樣,暗戀又不是什麼犯法的事,秦銘遇真會管我這樣不起眼的人?”路嶼壓低聲音,“還是他會懷疑身邊包庇一個跟蹤狂的所謂好兄弟?你知道多久了,卻一直隐瞞不說。”
明明路嶼比司嘉航矮一頭,靠近的時候,他卻莫名感到自己渺小。
路嶼按住司嘉航的手腕,不讓他有逃跑的機會,掌下的那一節雪白的皮膚是溫熱的,帶着少年人特有的滑膩彈性。
“你嫉妒自己的好兄弟,所以反而想看自己的好兄弟被跟蹤狂接近?托你的福,我見到他的機會可比之前多了。”
司嘉航搖頭,無力地否認:“我不是……”
“行,你怎麼想都可以。”路嶼松開他,手指下意識地捏了一下。
司嘉航如同被咬了一口,迅速抽回手,望着她的眼神仿佛帶着委屈的控訴。
“但是再來招惹我,我可不會放過你。”路嶼說出了後半句。
司嘉航咬了咬後槽牙,最終從鼻腔裡擠出一聲輕哼作為回應。
大概算同意了。
在魅力藥水加持下,談話順利得不可思議,路嶼微笑着錯開身,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司嘉航也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個鬼地方,還沒走到門口,又聽到路嶼的聲音。
“等等。”
“幹什麼?”
“你開車了嗎?”
路嶼看着窗外的雨幕,街對面的商鋪已經被水汽模糊。
她知道這群人周末通常都不住在學校,因此來的時候會把車停在附近的地下停車場。
“開了。”司嘉航說。
“那正好,麻煩把我送回宿舍樓。”路嶼輕快地走到他旁邊,表情也是笑眯眯的。
***
到了停車場,藥效逐漸消退。
路嶼反應過來自己做什麼,表情也從自信逐漸呆闆,觑着旁邊一言不發的司嘉航,對方神情恍惚,還沒回過神來。
糟糕的天氣加上周五晚上,整個停車場都很安靜,不見人影,連車都沒幾輛。
路嶼的步伐漸漸猶豫,她想到了自己是怎麼威脅般地說服,中途好像還輕薄了對方,現在進入了空無一人的地下車庫,不會要挨揍吧?
雖然不一定會輸,但按照司嘉航的作風,以及他家族的律師事務所,怎麼想都會被訛得很慘。
她很是後悔自己沒有趁着藥效還起作用的時候跟司嘉航分别,現在他也要清醒了。
司嘉航發現身邊人沒了聲音,路嶼不知不覺落後了自己很多,他回過頭,不解地問:“你又怎麼了?”
路嶼想盡快離開司嘉航視線範圍,同時也不想真的頂着冬季暴雨回去,糾結之下面無表情地站在了原地。
沒想到司嘉航竟然挺耐心,跟着停住腳步,“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滿意了吧?”
路嶼僵硬地“嗯”了一聲。
“還磨蹭什麼?我今晚還有飯局呢。”司嘉航拿起手機,“也不知道怎麼約在這種鬼天氣裡。”
他似乎真的答應了不會再用BC貼子威脅,也沒有要動手的迹象,路嶼暗自松了口氣,擡腳上前。
司嘉航一邊給車解鎖一邊打電話給秦銘遇。
自從有了感知的加點,并且戴上月光發夾後,除了視力變好,路嶼的五感也明顯有了提升。
就像現在,放松下來後,她忽然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氣味,詭異、刺鼻,讓人從心底升起一股不适,從注意到這種味道開始,她便再也無法忽視。
幾乎是一瞬間,胳膊上的汗毛悄然豎起,路嶼轉頭看向司嘉航,想問他是否也察覺到了什麼。
但司嘉航卻隻顧着打電話,嘴裡自言自語着“怎麼沒人接”。
但是路嶼聽到了鈴聲。
微弱的聲音飄蕩着空氣中,仿佛不安的悲鳴,路嶼順着聲音朝前走,停車場更深處沒有開燈,不知是不是燈壞了,突兀地陷入濃烈的黑暗,好似一片塌陷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