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驚呼之聲大作。
芷若心中猛得一揪,腦子一時空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有人搖晃她的肩膀,她才回過神來。
她慢慢轉過頭,看着扶她肩膀的人,遲疑道:“……大師姐?”
正是峨嵋派大師姐靜玄,隻見她握住芷若的肩膀,關心道:“芷若你怎麼樣?沒事吧?”
“我……我沒事。”她說完這句話,仿佛按下了啟動鍵,一下子回過神來,連忙看向張無忌的方向:“張……曾少俠!”
卻見一個極俊俏的小丫頭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将他身體扶住。而張無忌也已經盤腿膝坐,正在運功療傷。過了些許,臉上漸漸多了一分血色,雖然依舊蒼白,卻不如方前看上去那般可怕。
當下她便要過去察看他傷口,但身體一動,卻被人牢牢抓住。芷若回頭一望,隻見大師姐靜玄向她微微搖了搖頭,說道:“芷若,快跟我回去……你剛才打得很好,師父和衆姐妹都看在眼裡,都很佩服你呢。”
芷若本就是心思敏感之人,一下子就聽明白了大師姐的言外之意,自然也就想明白自己這個時候過去何其犯嫌招忌諱。然而想明白是一回事,說服自己的内心則是另一回事。她不敢沖過去,但想起張無忌方才撲向自己的身影,她又怎麼也挪動不開返回派中的腳步,哪怕大師姐在用力拉扯,她仍站着不動,隻是一直看着張無忌,直到他睜開眼睛,懸着心才稍稍放下。
似是察覺到芷若的目光。張無忌睜開眼後便向她望去,看到少女擔憂的目光,張無忌頓覺一股暖意流淌全身,雖仍覺胸口疼痛,卻不以苦,臉上竟也露出一絲笑容。
兩人目光相接,似是交流了千言萬語,見張無忌面帶微笑,又微微點頭,芷若總算松了口氣,不自禁的也回以微微一笑,卻見那相貌極美的小姑娘已經撲到他懷裡,嘴裡叫着“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之類的話。
看他手忙腳亂的安慰起懷中的小姑娘,芷若終于不再堅持,跟着大師姐靜玄回了隊伍當中。
見她歸來,滅絕師太微微颔首,說道:“方才你與那小子比試拳腳時,是不是用了你自創的那套名叫【流風回雪】的借力打力的法子?”
芷若恭敬應“是”,詳細答道:“……弟子這一路實戰中,多有所得,便再做推演……”
滅絕師太默不作聲,時而點頭,以示自己在聽。
等芷若說完後,她方長歎一聲,對着芷若說道:“師父這段時日,有時也做推演,略有所得。隻是一來仍未補全,二來你學武不過八載,就折騰出這麼多新奇古怪的招式……推陳出新自是好的,但你年紀尚小,師父怕你沉迷于創新,反而忽視了牢固根基,故未與你言。”說到這裡,她難得面露慈愛,柔聲道:“不過今日見你與那小子比武,無論是内功劍法還是拳腳招式,都深得精髓,頗有小成。師父看了,甚感欣慰。”
以她的性子,說出“欣慰”二字,那當真是極為欣慰了。
芷若連忙道:“都是師父您教得好。”
滅絕師太聽了搖搖頭,“嘿嘿”一笑道:“你師父我武功不曾弱于人,隻是這教徒弟的本事,卻不怎麼高明。”她向來心高氣傲,教導衆弟子也極是嚴苛,如今日這般在弟子面前坦誠己過,可謂罕見。不過正因此,也可見她此時之欣悅。
不錯,滅絕師太此戰雖然敗北,以緻顔面無光,但心情卻并沒有太過糟糕。
原因無它,正在于“後繼有人”四個字。
坦誠講,今日見那姓曾的小子與她最鐘意的小弟子似有情弊,着實令她惱火。她雖然不會真的以為芷若背叛師門,也不曾禁止俗家弟子婚娶。但那曾姓小子站在魔教一方,屢次壞她好事不說,今日更要力阻六大派滅魔,令她不得伸展己志,心中早就将其視作魔教同夥,甚惡之。芷若與他有瓜葛,哪怕是那小子單相思,也令她甚為不喜。
但後續芷若表現,顯然是重師門第一。這倒也罷了,她本來也不曾相信芷若會為這個小子背叛師門。但之後芷若與其比試,卻着實令她大吃一驚。
無它,實在是太過驚豔,以緻大出她之意料。
無論是劍法,還是手上功夫,都根基紮實、法度嚴謹。而且明明用的是峨嵋武功,卻都有别出機杼、推陳出新之意。如劍法,一招一式都是峨嵋派劍法,但每一劍都能料敵機先,這就絕非她所教導了,全然是這個小弟子一人領悟。
僅憑這一樣本事,滅絕師太就可以斷定,自己這個愛徒假以時日,必然會成為天下第一流劍術名家,甚至超越她也隻是個時間問題。
看到這裡時,滅絕師太其實已經心懷大慰,隻覺得峨嵋派後繼有人。
然而沒想到的是,這個小徒弟給她的驚喜還遠不止此。
其後她與那姓曾小子比試拳腳時,雖用的是峨嵋四象掌,但骨子裡卻是一種高明的借力卸力、借力打力的巧妙運勁法門,仔細觀察,正是自家徒兒年前向她彙報的那門粗粗自創的【流風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