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阿三就覺得不對,那峨嵋丫頭雖然仍一意防禦,但不知為何,兩人交手時,竟隐約有凜冽罡風環繞,他自不知,這是芷若“兜”住的無形氣團愈發壯大,體積變大不說,“網兜”也被撐得壁薄,以緻快要“兜”不住了,凜冽罡風難免有少許外溢。
阿三雖不知詳情,但一流高手的警覺讓他本能覺得不妙,再想這鬼丫頭自交手後出了多少古怪招式,當下便要退後避戰。
芷若此時也已近極限,見阿三似有警覺,當下不再猶豫,嬌喝一聲,雙掌齊施,阿三頓覺一股莫大的壓力向他襲來,他頭皮一緊,也大喝一聲,雙手全力向前,将全身可調之力都湧向雙掌。
阿三能以一身外功而登臨一流高手之列,其外功之強橫、力量之大可想而知,這番危機時刻的全力以赴,頓時讓芷若大感壓力,隻覺得一堵牆頂在前方,不能寸進。
高手過招,不過轉瞬之間,更别說芷若此時猶如手持“拔了引信的炸彈”,哪有餘暇變招,當即心中一橫,也全力壓上,同時撤掉包裹無形氣團的“網兜”!
隻聽“轟”的一聲爆響!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身前傳來,芷若頓時如一葉柳絮,在狂風的裹挾下,不由自主的向身後飄去!
震耳欲聾的轟響也讓她雙耳一時失聰,茫茫然之間她好像飄出了時光之河,遺世超脫,意念也超脫了起來。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也好像隻過了一瞬,忽然間,色彩、聲音、氣味……各種感官一齊向她湧來,尤其是強烈的痛楚,讓她不自禁發出呻吟。而高遠的晴空,也讓她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地上。
“芷若!芷若……”耳邊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芷若很快意識到,是殷六叔在喚她。
芷若下意識的想要爬起來,但劇烈的痛楚讓她稍有動作就又痛的跌倒回去。
她連吸冷氣,然後強忍痛楚,大喊了一聲“殷六叔,我沒事”,但開了口後,卻仿佛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她也不知道是自己一時失聰未聽清,還是自己确實隻開口而無聲,但這也愈發讓她焦急——因為她知道當前形勢之危急,根本容不得她喘息。她若一時柔弱,下一秒可能就要人頭落地,焦急之下,也不知哪裡來的氣力,左臂一撐,終于再一次坐起。
芷若大口大口的呼吸,在這一過程中,她感受到自己的右臂已經骨折。但她顧不得查看自己的傷勢,目光迅速掃視全場。
首先是那與自己對陣的阿三,此刻正仰面躺在地上,相比自己的掙紮,他卻是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芷若由是松了口氣。雖然自己也受了傷,但無論如何,總算是拼掉一個,起碼也是保底了。
隻是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支援殷六叔,若是傷勢太重反成拖累的話,那就不好了。
一邊想着,一邊将目光轉向殷六叔那邊,這一看,她“唰”的一下,臉色變得雪白!
卻見殷六叔和那叫阿二的枯瘦和尚相距數步,分開罷手,似也分出了勝負。
那阿二和尚手捂腰腹,鮮血汨汨而出,顯然是那裡被殷六叔開了個大口子。
而殷六叔呢,一手握二尺斷劍,另一隻手捂腰側,兩人竟似是傷在了一個部位。
兩敗俱傷?
芷若心中大急,隻是傷痛難耐,一時使不得力,想要救援卻也無法。
隻聽殷六叔的聲音遠遠傳來:“芷若!你怎麼樣?傷勢如何?”
而那個阿二也在大喊:“三弟!三弟!你怎麼樣?!”
芷若意識到了關鍵時刻,她強忍痛楚,揚聲對殷六叔道:“受了些傷,但還撐得住。”然後以非凡意志,竭力站起身來。
見她站起身來,而自家師弟仍無動靜,那阿二再也端不住了,撇下殷梨亭,大步向阿三那裡走去。而殷梨亭也趁勢來到芷若身旁。
“芷若你怎麼樣?”殷梨亭再也無法維持表情的平靜,他不顧男女之防,上前扶住這個對他有異樣情感的少女,見她為救自己如此拼命,折臂隻是肉眼可見的傷勢,其他還不知怎樣,當下虎目落淚,聲音哽咽。
“六叔,我,我還好,還撐得住……你,你呢?你怎麼樣?怎麼還受了刀劍傷?”芷若微微一笑以做寬慰,然後又焦急的問起了殷六叔的情況。
“我這傷也不重。”殷梨亭搖了搖頭,“看着像傷了腰腹,其實就是把腰間的皮肉劃了開,沒有傷及根本。”他說的也是事實,隻不過不全部事實,全部事實是,他除了劍傷外,内傷其實也頗為沉重。另外,他的劍傷也傷得格外兇險,差點就殒命于此!
蓋因他這一傷,完全是他自己主動所為!而他本意也并不是傷己,而是欲與那阿二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