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比你寫的還要難看。”
梁萱兒噗嗤一聲就笑了,可算是有個人給她兜底。
梁元序負手緩緩彎唇。
同其樂融融的梁家形成鮮明對比的莫過于宋家。
自從宋夫人言語傲慢得罪梁夫人,就飽受婆母排揎,吃盡挂落,更難受的是自己也後悔。
宋音璃歎息,起身洗帕子擰幹水,為母親擦臉。
“阿娘,我都不難過,您莫要再自責,拒便拒了,大瑭的好男兒又不止梁家一個。”她無所謂道。
愛慕她的男子何其多,梁元序并不算特殊,硬說特殊也就是才貌家世,可他們的底色都一樣,若她舍去這張臉,又有幾人還會在乎她?
女兒越懂事,宋夫人就越心酸,咬牙切齒道:“恨隻恨陸家欺人太甚!說什麼遊園會隻是走個過場,到頭來卻選擇你表妹,拿我們宋家當猴耍呢。”
但凡芝娘是洛京排的上号的美人,宋夫人也就自認倒黴,可她資質平平,據說還不好生養。
這就很意難平!
宋夫人食難下咽,思及二房曾想攀附梁家,被梁夫人當場撂臉色,活該。
所以,陸老夫人到底看上了芝娘什麼……
“陸家親事是由老夫人做主,阿娘可千萬别再拿錯主意,更不能記恨陸大夫人和陸宜洲,還有芝表妹也是無辜的。”宋音璃肅然道。
宋夫人不情不願道:“我省得。”
虞蘭芝漸漸适應了齋娘的上衙節奏,每三日休兩日,委實輕松,可她不敢懈怠。
齋娘一旦成親立刻失去官職。
想要長期任職就得在成親前升上去,至少得是個掌固。
女郎沒法科舉,想做官唯有進宮或參加所屬衙門的考核,難度并不低,對本身就不擅長念書的虞蘭芝而言就更難了。
她沒日沒夜苦讀,才勉強跟上。
作為當年的一甲探花,虞侍郎也很着急。
閨女在讀書這塊确實沒有天分。
七月底的天熱騰騰。
四娘虞蘭瓊的脾氣卻比炎夏更火辣,自從解除禁足,一照面必定同虞蘭芝拌嘴。
來回就那句:搶姐妹的好處,活該守活寡,陸宜洲再也不會回洛京。
寡不寡的虞蘭芝都不痛不癢,她阿娘也沒多着急,真不知瓊娘有什麼好激動的。
“我要是你就去背會兒書,沒準明年還有機會參加考試。”虞蘭芝建議。
倘若不能和深愛的人在一起,那麼跟誰成親不算守活寡?
這個道理,傻瓊娘定然不懂。
休沐這日,虞蘭芝把書一扔,翻過身動也不動,小小的身子蜷在羅漢床上。
春櫻歎口氣,拾起扇兒輕輕為她打着。
當五娘想念序公子的時候就會悶悶不樂。
不意煩心的事還不止一件。
八月初五那日,芭蕉捧來一大碗鮮荔枝。
她是虞二夫人的貼身婢女,虞蘭芝房中的小丫頭見着她都客客氣氣,以姐姐稱呼。
“夫人差奴婢給您送荔枝,冰鎮過的,又涼又甜。”芭蕉對虞蘭芝福一福身,将碗遞給春櫻。
這可是稀罕物,貴是其次,關鍵難買。
“好大一碗,阿娘在哪兒買的?”虞蘭芝看見好吃的,打起精神。
果肉飽滿,清甜多汁,核小如豆。
“是洲公子的心意。”芭蕉笑道。
“他不是在菱洲?”
“早就回來啦,昨兒還陪老爺喝茶下棋,聽說不走了。”
調回洛京,正中虞侍郎的心結,翁婿倆可不就和好了。
虞蘭芝仰面躺回羅漢床,一動不動。
沒過兩日,虞老夫人命虞蘭芝邀陸宜洲喝茶。
虞蘭芝領命,卻還要被罵“榆木疙瘩”。
虞老夫人失望透頂,直罵她就是個陀螺,抽一下動一動,不抽不動,連自己的終身大事也不上心。
直把虞蘭芝罵哭了,才在虞大夫人的勸說下放她離開。
陸宜洲收到帖子,次日一早就登門。
兩人在虞府最好的荷香水榭對坐,默不作聲。
虞老夫人安排田媽媽從旁伺候,這位媽媽就豎起耳朵立在茶室竹簾外。
初秋的晨光灑金,荷塘碧綠,粉荷點點。
紅泥小爐上的銀壺嗡嗡作響,虞蘭芝泡茶功夫尚可,這又是家裡最好的烏龍茶,用沸水高沖低斟,瞬間就激發出滿室醇厚的香氣。
好香,她泡茶時認真的模樣還挺好看。
“芝娘,我以後就留在洛京,哪也不去。”陸宜洲急于澄清。
“洛京,挺好的。”她心不在焉分着茶。
“嗯。”
如今他已經是從四品的職事官,不出意外的話将來至少能為妻子掙一個三品往上的诰命。
陸宜洲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