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是這樣的!”馮露高聲解釋,“隻是普通應酬,簡單吃頓飯而已。”
“再加上,上次和傅先生見面後,确實沒有結果。”馮露不禁提了一嘴。
畢竟是傅家一直沒表态,她再找劉總不是天經地義嗎?
李陶冷笑一聲:“我們傅先生在婚姻大事上不喜歡太急功近利,再加上小關先生年紀小,我們先生體諒,願意多給他些時間适應。隻是想不到,傅先生一個陌生人都能想到的事情,您二位當父母的反而想不到。”
李陶的話像針一樣紮在兩人臉上,紮得兩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這不是變相罵他們急功近利地用賣子求榮嗎?
馮露讪讪笑道:“那傅總這意思是?”
這協議結婚,到底結還是不結啊?公司可等不了那麼久了!
李陶睨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說道:“我們傅總說了,他的意思是,要看小關先生的意思。”
馮露和關長毅面面相觑,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他要看關與澄的意思?
難道關與澄說話有用嗎!
李陶走後,馮露拉着關長毅氣的不行:“這是什麼意思,看澄澄的意思,他能有什麼意思?還不是看我們安排。”
“簡直是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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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與澄聞見一股幹燥清冽的的味道,心理慢慢平靜了下來,眼睛也逐漸清明。
慢慢清醒以後,才發現手裡抱着一件神色的西裝外套。
他意識清醒之前,還記得自己伸出手抓住了這件外套的衣角。
是傅先生的。
關與澄睜開眼睛,看見傅開霁正在和醫生說着什麼,這是一間單人病房,充滿了溫和的白色和幹淨的消毒水的味道。
床邊挂着點滴,蔓延到他左手的青色血管中。
他記得他見劉總的時候,傅開霁突然出現把他帶走了,……是抱走了。關與澄的臉色騰的一紅,他好像又犯傻了。
傅開霁聽見聲音動作輕微地對醫生搖了搖頭,然後朝關與澄大步走來。
“醒了?”傅開霁将床搖起。
“傅叔叔,我怎麼會在這裡。”關與澄茫然地看着四周,目光落到白大褂醫生胸前的胸牌時,瞳孔猛地一縮,纖細蒼白的指尖紮進掌心。
精神科。
是傅叔叔知道了什麼?
一瞬間,所有的過往都在耳邊呼嘯而過。
“他怎麼會吃着吃着跑去吐啊!”
“他的樣子好可怕!”
“他瘦得好像鬼啊,吓死人了!”
年幼的關與澄站在郊遊的食堂中央,臉色蒼白惶然無助。
所有人都對他避之不及。
那醫生似有所覺,微微彎下腰來:“原本是把你送到内科的,後來發現是精神壓力過大導緻的胃痙攣暈倒的,就轉到我們這兒了。”
“現在的小孩,年紀輕輕壓力倒是不小。”
“說句玩笑話,該擺爛的時候得适當擺爛,别把别人太當回事。”
原來是這樣,關與澄慢慢松懈下來。他的指尖還緊緊抓成一團,不知道為什麼,本能地不想傅開霁知道自己最狼狽的一面。
“我最近學業太累了,才暈倒的。”關與澄小心翼翼地擡起看向傅開霁。
傅開霁的心裡狠狠一刺,他最怕關與澄将自己關起來,誰都不說話,誰都不告訴,抱着自己過往的傷痛縮成一團。
慢慢來,慢慢來。
傅開霁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揉了揉關與澄柔軟的發頂:“聽說你們最近在緊鑼密鼓準備美術聯賽的作品,作品重要,身體也很重要。”
寬大的手掌落在關與澄頭上,溫暖而幹燥,關與澄悄悄擡頭飛快地瞧了一眼傅開霁,心裡默默松了口氣。
還好傅叔叔沒有懷疑。
“不過澄澄,”傅開霁收回手,面色陡然嚴肅起來,“你這次是因為胃痙攣昏倒才住院的,這代表着,你的胃病已經很嚴重了,你知道嗎?”
關與澄點了點頭:“嗯。”
“嗯?”傅開霁雙腿交叉,眉頭故作皺起,“你這語氣好像不以為意?”
在傅開霁的注視下,關與澄終于松了牙關,乖乖回答:“偶爾會胃痛,暈倒還是第一次。”
“應該,沒有特别嚴重吧?”
傅開霁快要氣笑了,都住院了,還在這裡和他玩字眼。
他大手一揮,拿起病曆翻得嘩啦啦響,指着白紙黑字給關與澄看清楚:
“醫生非常明确地寫了,你的胃病,中度二級,不加幹預任由繼續發展,下一步就是胃糜爛,最後的結果就是胃癌。”
“你知道胃癌從發現到去世要多久嗎?”
傅開霁深吸了一口氣,上輩子關與澄躺在病床上的樣子還曆曆在目。
“最多,不過半年,是極為痛苦的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