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背景音樂貝斯低沉,附和着駐唱歌手的聲音在空氣中交織纏綿。
周嶼遲居高臨下看着姜早,碎發墜在額前,眉骨硬朗,帶着很強的攻擊性。
他也沒說話,就靜靜地不動聲色地和姜早耗。
過了會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麼,腹磨了摩姜早的手背,随後換成單手扣住他兩隻手腕,另一隻随意耷在一旁,挑釁一樣,極其敷衍。
姜早:“……”
男人的手很大,脈絡分明,正微用着力,手背青筋凸現,張力極強。
而這個動作,姜早隻在小說裡攻受的床上見過。
受被壓在軟墊上,兩隻手腕被攻舉過頭頂壓着,幹不可描述的事情……
姜早一下子就不爽了。
精緻的眉眼特不耐煩地皺起,他擡起頭兇巴巴地說:“放開。”
可能是他本來長得就懂事,兇起來毫無威脅性,杏眼圓圓的,瞳孔清透,甚至把臉上的小梨渦顯得更明顯了。
周嶼遲饒有興趣地看着這表情,像是好意一樣伸出空着的另一隻手撫平姜早的眉心,說:“見到我不高興?”
不僅不高興。
姜早現在還特想打他。
周嶼遲是姜早的死對頭。
他們很小就認識了,沒有一個很明确的梁子,但卻是天生的宿敵。
姜早從小就是老師們眼中的好學生,品學兼優,乖巧懂事,成績穩居前茅,是老師們捧在手心的寶。
而周嶼遲則是個抽煙喝酒打架紋身一樣不差的不良少年,混子無賴,可偏偏就是學習好,老師每次氣瘋後看到幾乎全滿分的成績單又能消氣一半。
姜早最看不慣這種吊兒郎當還要和他搶第一的無賴了,每次考試都要暗暗較勁,一想到就渾身來氣。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姜早是個gay。
而周嶼遲是直男。
當姜早意識到自己的取向後,他看周嶼遲便更不爽了,因為周嶼遲是一個特别沒有邊界感的直男。
他讨厭周嶼遲沒事幹就兄弟一樣摸他,讨厭周嶼遲膩歪喊他小名,讨厭周嶼遲沒大沒小的玩笑話,讨厭他的無處不在,大小活動,各種競賽,明明不是一個專業,但隻要姜早在,周嶼遲必在,像是随時随地都可以和他比一比。
姜早覺得周嶼遲就是克他的。
是他最嫌煩的人,沒有之一。
姜早又掙紮了下。
随着年齡的增長,他倆體格差距越來越大,周嶼遲已經比姜早高了大半個多頭,一身牛勁,姜早這小細胳膊根本掙脫不了。
姜早看着這高個子和一身肌肉就更來氣了:“放開我,你把我弄疼了。”
沒事用這羞恥的姿勢抓着他幹嘛!
羞不羞!
“你先跑的。”周嶼遲垂着眼掃了一下身前的人,手反而扣得更緊了些,連笑都收了回來,看起來又嚴肅又吓人,“怎麼在這。”
姜早:“沒看見我在……”
話還沒說完,姜早猛然反應過來,連忙把話又趕緊咽了回去。
等會,周嶼遲好像不知道他的實習。
雖然他不在乎在情//趣公司工作職業性質,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要是周嶼遲知道了,就渾身難受。
誰知道他會露出個怎麼樣的表情。
想想就毛骨悚然。
“……随便逛逛。”姜早咽了咽口水,上下瞟了眼周嶼遲,反問道,“你又來幹嘛,業務這麼廣,下海當男模了?”
周嶼遲眼皮都沒動一下,恹恹地說:“你要睡的話給你算便宜點。”
“……”
神經病。
“項目組的慶功宴。”周嶼遲聲音沒有一絲起伏,算是回答了問題,“我和你說過。”
姜早皺眉:“?什麼時候。”
周嶼遲:“你把我拉黑後。”
姜早閉嘴了。
完了嘛,在這等着呢。
姜早确實把周嶼遲屏蔽拉黑了,一個月前。
具體是因為什麼姜早自己都忘了,反正肯定是周狗又說了不是東西的話,姜早順手就把他屏蔽了。
以前屏蔽一會後姜早會仁慈把他放出來,但前不久他正好入職玩具公司,忙得昏天黑地,把這事給忘了。
他還在想周嶼遲居然會如此安靜,難不成瘋狗也開始轉性了?
鬼知道是沒把他放出來。
可以想象周嶼遲現在的狀态。
薄薄的眼皮懶懶地耷着,眼神将姜早從頭到腳籠到了底。
就像一隻随時準備享用小鹿的猛獸,遊刃有餘伺機已久,品嘗前還不忘欣賞一番無處可逃的獵物。
姜早緊繃。
怎麼不小心被抓到了。
還是在酒吧。
他不會要報複他吧。
煩死了,早知道周嶼遲要來這家酒吧慶功,他當時絕對不會跟着戚毅然來這裡做什麼鬼的調研的。
“早早。”
又是這個昵稱。
親密,暧昧,從一個一米九的男人口中說出來有些違和,聽起來不太正經,但又有股磁沉的威懾力。
周嶼遲擡眸望向姜早,似笑非笑,酒吧缱绻的歌聲暈着空氣,聲音便顯得有些溫吞:“和誰來的。”
尾音略微上揚,帶着一點吊兒郎當的散漫,低低纏上。
姜早耳尖發麻,有些發燙。
和誰來的。
和他的好員工來的啊。
有病啊,又想捉弄他,這話說得和抓外遇一樣。
姜早咬着牙,一巴掌推開了周嶼遲:“滾蛋,關你什麼事。”
像是好久沒聽到這罵聲了,周嶼遲聽到還挺高興:“罵的挺好聽。”
“……”
周嶼遲就不是個東西。
姜早覺得多留在這裡半分鐘都不妙,不管是防止被周嶼遲抓起來揍解拉黑一個月的氣,還是防止他發現他是大人玩具公司的老闆這件事。
他撇了眼周嶼遲露出的小臂,好家夥,這明顯的、流暢的、有鍛煉痕迹的肌肉線條,有他兩個那麼粗。
姜早果斷認慫。
“要打架的話我可不和你打哦,我熱愛和平。”姜早和氣地說。
周嶼遲嘲諷地說:“你這小身闆居然還想過和我打架。”
姜早:“……”
看不起誰呢。
酒吧裡人多又雜,他倆在這僵持不下也不是辦法,這兩張臉确實有點過分引人注目了。
姜早好脾氣地笑笑,咬着牙提議道:“咱們能不能先存個檔?下次挑個時間咱們再好好算賬好嗎。”
周嶼遲挑了挑眉。
過了一會,他放開扣着姜早的手。
姜早被釋放,松了口氣,甩了甩被捏紅的手腕,立馬抓起來旁邊的包,轉頭就跑:“我走了我走了,拜拜!”
趕緊逃命!再也不見!
周嶼遲看着頭也不回就往人群堆裡紮的姜早,知道今天晚上應該是沒辦法再抓回他了。
他看着逃竄的兔子消失在暗裡,重新從口袋裡拿出煙,偏頭點燃。
霧氣散開,周嶼遲含着煙蒂,轉頭對在一旁看了好久的貓耳男生說:“他弄倒的酒算我的。”
貓耳看這大胸肌肉帥男,實在忍不住,便搭讪道:“不用了帥哥,給我你的聯系方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