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髓珠沉入藥盅時,上官佩嗅到熟悉的苦艾香裡混着龍血竭。
她舀起半匙湯藥潑向銀盤,墨色藥汁突然浮出金絲脈絡——正是獨孤氏皇族秘傳的解毒丹藥紋。
"娘娘,該進藥了。"
侍女紅桃捧着鎏金纏枝盞跪在榻前,腕間翡翠镯子碰出清響。
上官佩忽地捏碎藥盞,碎瓷割破指尖。血珠墜入藥渣的刹那,三十七味藥材浮空重組,凝成半枚消魂丹的形狀——這是前世冷宮裡,獨孤珩逼她喝下的"鸩酒"配方。
"原來如此......"
她碾碎暴君枕下的糖人簽,竹片夾層簌簌落下金粉。十年前太醫院脈案浮現眼前,朱砂批注刺痛雙目:"太子身中牽機毒,需每日服解毒丹"。
子夜更漏聲裡,上官佩解開獨孤珩的玄色中衣。燭火躍過心口那道橫貫的舊疤,照見肌理間遊走的青黑毒紋——正是當年東宮大火中染上的牽機毒。
"你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她将解毒丹含入口中渡給他,唇齒間嘗到熟悉的龍涎香。
十歲那年初遇的畫面忽然清晰:小太子在火場廢墟裡扒出生辰綱,後背被毒煙灼得血肉模糊,卻把完好無損的《黃渎九曲圖》塞進她懷裡。
帳外忽起騷動,十七盞琉璃燈同時爆裂。上官佩旋身将人護在榻上,劍鋒挑開刺客面巾——竟是三日前試藥的醫官,瞳孔泛着中毒者的青灰。
"娘娘可知......"那人喉管被割破前嘶聲大笑,"陛下每日解毒丹裡,摻着您的指尖血!"
晨光刺破染血的紗帳時,上官佩在藥爐底發現青銅密匣。螭龍鎖扣需蘸着兩人交融的血才能開啟,匣中三百張脈案紛紛揚揚,每頁都記着重生後的湯藥配方。
"元月十七,佩佩在解藥中添斷腸草三厘......"獨孤珩的朱批力透紙背,"孤甚喜此味,可多放些。"
她猛然想起重生初夜,自己将毒粉摻進安神湯。彼時暴君仰頸飲盡,喉結滾動間輕笑:"愛妃親手調的羹湯,穿腸剖心亦甘之如饴。"
銅鏡突然映出身後人影,獨孤珩蒼白的指節纏上她發間褪色劍穗:"夫人可知,這穗子浸過七種解毒藥......"他将人抵在藥櫃前,唇齒碾過她耳垂,"就像孤嘗過你七世的毒。
……
暮色漫進藥廬時,上官佩在密匣暗層摸到支糖人。琉璃糖殼裹着半截銀刃,簽子上刻着稚嫩的"阿佩"——正是當年東宮大火,小太子用淬毒匕首為她雕的糖人,自己卻舔盡融化在刃上的毒糖霜。
"原來從那時......"
"就離不得你了。"獨孤珩将人擁入染血的裘氅,指尖掠過她震顫的睫羽,"夫人現在哭,可算承認心裡有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