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過演武場的青磚時,上官佩被劍刃破空聲驚醒。
玄鐵重劍在月色下泛着幽藍寒光,獨孤珩左腕翻轉挽出七朵劍花,劈碎的落葉尚未落地,又被劍氣絞成齑粉。
"陛下左手劍倒是精進不少。"
她赤足踩在露濕的石階上,褪色劍穗纏着剛摘的夜合歡,"隻是這招'燕回巢',右手使來能多三分力道。"
獨孤珩劍鋒倏地凝滞,殘破的袖口滑落至肘間。猙獰的疤痕自右肩蜿蜒至腕骨,在月光下泛着青玉般的冷光——正是洛河決堤那日,他為她擋下千斤閘留下的舊傷。
"佩佩可知......"他忽然将重劍擲入青石,劍柄鑲嵌的冰髓珠滾落草叢,"當年你被壓在閘下時,孤甯願斷的是脖頸。"
夜合歡的香氣突然濃烈,上官佩扯開他襟前玄鱗甲。數十道新添的劍傷橫貫胸膛,最深那道擦着心口舊疤——正是前世她親手刺入的位置。
"用我的劍法自殘?"她蘸着凝血在石磚勾畫,正是他方才劍招的破綻,"陛下這苦肉計,比禦史台的折子還拙劣。"
獨孤珩忽然扣住她手腕按在劍柄,帶着薄繭的指腹摩挲她虎口:"那夜你昏迷時攥着劍穗喊'阿珩'......"龍涎香混着血腥氣撲面,"孤便知該廢了這右手,換你半句真心。"
劍鋒忽然挑開她腰間縧帶,玄鐵寒意貼着肌膚遊走。上官佩反手握住他殘損的右腕,驚覺經脈間湧動着同命蠱的灼熱——原來這三個月他每夜咳血,是在用精血喂養她體内的蠱王。
晨露凝在劍穗末端時,上官佩咬破舌尖将血渡入他唇間。獨孤珩殘損的右臂突然迸發千鈞之力,将人抵在兵器架前。淬毒的箭矢擦着耳畔釘入石牆,他左手的重劍已貫穿三名刺客咽喉。
"主上!"暗衛首領跪地奉上密函,"北疆細作在箭镞塗了牽機......"
"滾。"暴君染血的唇碾過她頸側同命蠱印記,"沒看見孤在接夫人一劍?"
上官佩忽然奪過密函擲向燭台,火光中顯出血色輿圖。她扯落他束發的螭龍簪,尖銳的簪尾抵住心口:"這招'燕回巢'該這樣使——"簪尖刺破皮肉的瞬間,左手劍已挑飛十丈外的弓弩手。
溫熱的血滴在交握的手背,獨孤珩就着這個姿勢深深吻住她。血腥氣在唇齒間化開,他殘損的右掌托着她後頸,将二十年不敢言說的愛意盡數傾注——
"當年孤能為你廢右手......"喘息間龍鱗甲落地聲聲,"現在就能用左手,為你劈開這濁世乾坤。"
暮色染紅演武場時,上官佩在劍匣暗格找到支玉簪。簪頭刻着微縮的《黃渎九曲圖》,河道走勢正是獨孤珩身上劍痕的走向。最險要的潰口處鑲着冰髓珠,珠内凝着幹涸的血——正是當年他為她擋閘時,濺在龍鱗甲上的心頭血。
"瘋子......"
她将玉簪插入發髻,轉身撞進帶着藥香的懷抱。
獨孤珩殘損的右腕纏着褪色劍穗,左手握劍在月下勾畫:"明日孤教你左手劍可好?"劍氣激起滿地落花,在空中拼出"死生同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