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獵場驚弦】
杏花吹滿金明池時,上官佩的缰繩突然被冷箭射斷。
驚馬揚蹄的刹那,獨孤珩的玄色獵袍掠過柳梢,金鑲玉的腰帶在空中劃出弧光:"抓住!"
"陛下當心流矢!"
羽林衛的驚呼被山風撕碎。
上官佩反手攥住腰帶,箭袖卻被崖邊荊棘勾住。她看見獨孤珩後背空門大露,三支淬毒弩箭正破空而來。
"松手!"她厲喝着去掰他指節。
"做夢。"
獨孤珩忽然将腰帶另一端纏上自己手腕,玄鐵護腕卡死活扣,"黃泉路冷,佩佩得給孤暖榻。"
他猛然發力将人拽進懷中,崖邊青石在重壓下轟然碎裂。
【墜崖·同命縛】
碎石擦着臉頰墜落,上官佩在失重中嗅到血腥氣。
獨孤珩的左臂墊在她腦後,右手攥着腰帶将兩人手腕勒出血痕:"當年洛河閘口沒綁住你,這次......"
崖柏枝杈刮破衮服的裂響打斷未盡之言。上官佩突然旋身将他護在上方,後背重重撞上凸岩:"陛下肩傷未愈,經不起......"
"孤經得起!"
他暴喝着扯開大氅裹住她,狼皮裘衣在石壁上擦出火星。
最後一段墜勢被老松攔住時,金鑲玉腰帶已深深勒入骨肉,将兩人腕血融在一處。
【暮色·石隙溫】
殘陽染紅山洞時,上官佩撕開裙裾給他包紮。
獨孤珩忽然扯斷腰間蹀躞帶,七寶鑲嵌的玉扣滾落草間:"當年你及笄禮上,孤就想用這帶子捆人。"
"捆去何處?"她冷着臉挑出他掌心的碎石。
"捆回東宮暖閣,拿金鍊子鎖在榻上。"
他忽然咬住她拆繃帶的指尖,"免得成日往洛河險灘跑,讓孤折了七匹快馬都追不上。"
洞外傳來狼嚎,上官佩的匕首紮進岩縫:"陛下此刻倒有閑心說渾話。"
"不說怎對得起這良辰。"
他笑着将染血的腰帶覆在她眼上,"佩佩可知,你每次佯怒時,耳垂都比禦花園的芍藥還豔上七分。”
【夜雨·舊傷揭】
子時山雨灌進洞穴時,上官佩在火光下看清他滿背舊疤。
最新那道箭傷疊着去歲火場的灼痕,形似一幅殘缺的洛河圖:"陛下這些年,倒是把臣女的任性都刻身上了。"
"何止任性。"獨孤珩忽然引着她的手撫向心口,"你七歲砸來的硯台,十五歲擲出的合卺杯,還有重生那夜刺的劍......"他解開蹀躞帶暗層,掉出塊帶血的碎瓷,"都在這兒。"
上官佩的淚珠子砸在瓷片上,忽将發間金簪刺入自己掌心:"那陛下可知,當年冷宮鸩酒......"血珠順着簪頭鳳紋滴進他傷口,"我早換了你的杯盞?"
羽林衛找到山洞時,正見帝後交握的手腕纏着染血腰帶。
獨孤珩将上官佩打橫抱起,玄鐵靴踩碎崖邊刺客的箭囊:"傳旨!即日起獵場改建避暑行宮,此處山洞題名'纏心閣'。"
工部尚書捧着圖紙哆嗦:"陛下,這于禮......"
"禮部昨日剛改的宮規。"
他笑着咬開上官佩衣襟間的止血散,"帝後同曆生死處,當建廟宇供萬民朝拜——愛卿是要忤逆皇後鳳谕?"
【崖底·殘碑驚魂】
春澗水浸透羅襪時,上官佩的指尖觸到了青苔下的銘文。
獨孤珩用劍鞘掃開藤蔓,露出半截殘碑上的篆字:"景明元年,帝後同葬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