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穿透玄武門殘檐時,上官佩的龍紋鎖子甲正滲出青黑膿血。她蜷在冰棺旁撕扯心口黥紋,潰爛的皮肉黏連着當年獨孤珩親手系上的鲛绡内襯。一道驚雷劈裂望樓,冰棺表面突然浮出傘狀血紋 -一獨孤珩的虛影執傘而立,傘骨竟是她十四歲射落的那隻玄鶴翅骨所制。
"佩佩,雨涼添衣。"
虛影的指尖拂過她後頸箭傷,劇毒腐肉竟生出新芽。
上官佩猛然攥住傘柄,掌心觸到凸起的刻痕一是獨孤珩臨終前用斷箭刻的"共淋雪"三字,如今被血雨泡得發脹。
冰棺突然漫出黑霧,虛影的袍角凝成鎖鍊纏住她腳踝。
上官佩在劇痛中看清傘面血梅紋裡遊動的蠱蟲一一正是獨孤珩當年種下的同命蠱,此刻正啃食她新生的血肉。
"你又騙我....."她扯斷一縷白發勒住虛影脖頸,"說什麼同命共生……."褪色劍穗突然爆出青光,"卻把噬心蠱引到自己魂魄裡!"
當白發纏上傘柄刻痕,上官佩腕間冰髓珠突然炸裂。
珠芯滾出的竟是獨孤珩一截指骨,正牢牢勾着她當年拒婚時割斷的半縷青絲。
暴雨沖刷着冰棺上浮現的星圖--紫微垣處密密麻麻刻滿"佩"字,每個筆畫都滲着魂血。
"你竟把三魂七魄…"她将指骨按進潰爛的黥紋,"都刻成了我的名字……"三千青絲在雷光中寸寸成雪,發梢墜落的血珠凝成北疆新版圖。
子夜更漏混着冰棺裂響,上官佩的白發突然纏住三十六部疆域沙盤。
虛影在消散前為她披上狼皮大氅,内襯竟縫着八百封未寄出的戰地家書:"佩佩,極北的冰層下有株雪蓮,等你凱旋.…..."
暴雨在子夜化作血雹,砸得玄武門獸首金鈴叮當亂響。
上官佩的白發纏住冰棺裂隙,棺内漫出的黑霧凝成獨孤珩半透明的脊梁--那上面竟烙着大楚三十六郡的疆域圖,每道邊界線都是她征伐時受的箭傷。
"佩佩,極北的雪蓮要開了。"
虛影的指尖掠過她鎖骨下潰爛的"幽州"二字,冰棺突然浮起三千血篆。
上官佩看清那是用陣亡将士魂魄寫的《山河志》,最末頁赫然貼着獨孤珩的婚書殘頁。
當白發絞碎第十七個血篆,上官佩的護甲突然迸裂。
三十六根噬魂釘從她脊椎鑽出,釘尖挂着番邦薩滿的詛咒符--正是這些年在屠城時暗中種下的反噬。
"你早知….."她咳出帶冰渣的黑血,染紅虛影手中的鶴骨傘,"卻任由這些穢物......"
"孤的魂魄.……."
獨孤珩的虛影突然凝實,握住噬魂釘狠狠刺入自己心口,"本就是最好的鎮咒容器......"
冰棺在雷暴中炸裂,露出底層冰髓雕刻的沙盤--洛河竟用獨孤珩的發絲鋪就,每座京觀都壓着他一片指甲。
上官佩的斷甲摳出"幽州"标記下的冰匣,裡面蜷縮着條幼年赤鍊蛇幹屍--七歲那年,正是這小蛇咬傷她,換來獨孤珩三日三夜吮毒療傷。
"原來你連這個都……"
她捏碎蛇屍,毒液混着冰髓滲入疆域圖。
整個北疆突然地動山搖,番邦降城的地基裡伸出無數纏着婚書的鎖鍊,将逃亡的遺民拖回血祭坑。
黎明前最黑的時刻,上官佩的白發突然暴長。
發梢卷着七十二部酋長的頭蓋骨,在暴雨中拼成星圖。獨孤珩的虛影在星位間明滅,每處光斑都映出段往事。
十九歲屠宮那夜,他偷偷放走的孕婦,此刻正帶着孫兒在番邦新城反抗。
"收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