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曉翻身騎在黑豹背上,黑豹一個蓄勢就箭一樣跑了出去,陽光下,一隻大鳥的影子正好印在她們身上,速度不遑多讓。
李飛眼皮跳了跳,合着這裡戰力最弱的好像是他?算了,不想了,得趕緊跑,不然追不上。
烨國首都火凰城,之所以成為世界所有人向往的中心,除了富有的國庫和強大的軍隊以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地形。
這個城市三面環山,一面通海。任何觊觎這個城市的野心家都必須具備移山倒海的力量。
這裡上千年來沒有遭遇過戰事,理所應該成為世界上最富饒美麗的城市。
他們現在選了一條近路,但也要翻越其中一座山,山頂常年冰封,有專門的鑿冰人鑿冰,因着運送冰塊的關系,路很寬敞。
山上稍微平坦的地方都有村子,全是幹苦力活的男人,冰山上本來不宜居住,所以,但凡在這裡的女人都是被拐賣上來的。
這不是什麼秘密,大家覺得,鑿冰人辛苦,找不到女人也很可憐,理所應當有女人來這裡陪他們過日子才對。
冰塊在火凰城是富人家裡最喜愛的商品,小到甜點冰飲,大到房間裡降溫的聖品,大家都喜愛得不得了,争相購買,所以鑿冰人手頭并不拮據,他們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到黑市買女人,倒不是多貪心,隻是因為大概率上一個已經死了。
白芊曉走在結冰的路上,心裡也和冰窖一樣涼,她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冰窟下面有一具女人的屍體。
快要到山頂的時候,有一個剛死不久的女人被丢在路邊。她下身不着片縷,雙腿被凍得發紫和地面粘在了一起,雜亂的頭發下是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白芊曉手指微擡,用積雪蓋住了她的全身,“别怕,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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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的寨子裡男人們拿着武器圍着寨心的篝火,領頭的男人比其他人高出兩個頭來,絡腮胡連着眉毛,身上也穿着鼍皮铠甲。
“千月宮那幫小娘們兒不知哪兒弄來的邪術,哼,不用怕,上面說了,隻要把他們弄死,以後女人不用我們買了,直接給我們送過來。”
絡腮胡聲音很粗,說話和熊吼一般,其他人聞言和瘋了一樣,不停拍着自己的胸口,發出砰砰的悶響。
在莫名的興奮中,領頭人從架子上取了兩把斧子拿在手裡,穿過正在燃燒的火堆,帶着衆人下山而去。
趴在雪窩子裡居高臨下看着所有人都出去,白芊曉他們才跳下來。
“老大,我們幹嘛要躲着?”
白芊曉白了李飛一眼,“這裡的人輪不到你來殺。”
李飛被噎了一下,摸不着頭腦地撇了撇嘴。
村子裡沒有人,奇怪的房子裡也沒有留守的女人。這時,青青從天而降,“主上,山頂有人還活着。”
“快走。”白芊曉加快腳步,希望剛剛感受到的氣息是真的,她活着就好。
雪山頂上,有一間破廟,遠遠看起來和廢墟沒什麼兩樣,木質結構的廟宇已經差不多塌了,隻能從青銅香爐和其他一些特點看出來這裡曾經供奉着什麼。
廟門口有一個草棚,幹稻草上的水汽被凍得粘在一旁的巨石上,幾乎是一碰就要碎了。
雪山頂上寒風呼嘯,小草棚裡卻躺着一個活人。
她頭發淩亂,身上隻有一層粗布單衣,手腳凍得完全紫了,但她精神似乎很不錯,身子坐得筆直,看着遠處哼着歌。
隻不過,她一張嘴,全是斷齒,滿嘴的牙齒都被擰斷了,有的已經壞死了,黑黢黢的,看起來又吓人又可憐。
她臉上因為淚痕和風雪而開了裂,一個一個小小的口子隐隐透着紅肉,可就是這樣可怖的一張臉還是能看出美人的骨相,她是一個長得很清冷的女人。
白芊曉看着她,眼淚灌滿了眼眶但卻流不下來,風太大了,大到根本流不出淚來了。
鮑娘不忍心,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她披在肩上,這時,女人才意識到這裡來人了,緩緩擡起頭來。
她看見白芊曉後,剛剛還笑盈盈的臉上露出了驚訝和錯愕,不知是痛的,還是太冷了,她顫抖着雙手不知所措地撓着自己的胸口,嗓子裡也從剛才那單一的調子變成了嘶啞的吼聲。
白芊曉實在看不下去,一把把她拉進了懷裡,抱得很緊很緊。女人拼命地在她懷裡亂動掙紮着,她用力想哭,可是眼裡沒有一滴眼淚,隻有臉上被撕裂的小口子在流血。
“對不起,我來晚了,讓你等了這麼久。”白芊曉強壓下情緒,伸手拿出純白之書,打開了屬于這個女人的純白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