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眼睛瞪得溜圓,白芊曉用另一隻手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姑娘連連點頭,她這才放心把手放下來。
小姑娘拉着他們急急忙忙進了布店,然後幾個人一起把門闆上了,這才緩下來。
剛剛還激動得不行的小姑娘,現在卻哆哆嗦嗦的倒了一杯水給白芊曉拿過來,眼睛頗有些害怕地瞄着她。
“香香啊,你要是有話就直說,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謝謝。”白芊曉一大口把茶水幹了,又把被子地給香香,“再來一杯。”
聽見白芊曉叫香香,小姑娘終于松了口氣,歡歡喜喜跑去又倒了一杯水過來,順便還提着茶壺,給鮑娘和銀龍也都準備了杯子。
大家都喝了水,喘了口氣,白芊曉這才開口問道:“香香啊,你們這段時間過得很艱難嗎?”
香香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但她肚子不争氣地咕噜了一聲,瞬間,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這時,香香的小包子臉都皺了起來,“千曉,你還活着就好,你們别擔心,我們在這裡雖然過得有些拮據,但不用像之前那樣讨好男人,過得着實不苦。”
香香的話讓白芊曉沉默了,是啊,比起翠樓,姑娘們甯願過窮日子的。
香香是當初翠樓的老人,也是桑枝撿回來的小孩兒,就在翠樓長大的,所以什麼樣的事情小小的她都見過。
“月婆和媛媛姐呢,她們也在這裡嗎?”白芊曉拉着香香坐到她身邊問。
“不在的,月婆婆去了靈山,媛媛姐她現在,哎……”香香說着就低下了頭,看來是不好。
白芊曉從懷裡拿出來三根金條,“香香,别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些錢你先拿去給院子裡的姐妹們買些好吃的,其他缺的東西明天我讓鮑娘帶你去置辦,咱們先把日子過好了,才能有其他。”
香香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麼多金條,半晌才激動地點了點頭,“好,千曉,你放心交給我吧,我我,我先去告訴姑娘們你回來了,再給你們準備點好吃的,給你接風。”
布店的後院别有洞天,一共五進院子,但每個房間都擠滿了人,大部分是被救助的姑娘們,白芊曉一看便明白他們拮據的原因了。
救的人多了,惹的事情自然不少,再加上這些姑娘們也不能出來做工,自然是雪上加霜了。
但以陸媛媛的腦子,這麼慘淡還是不太對勁,白芊曉還是要先去見見陸媛媛才行。
吃過飯天已經黑了,鮑娘留在布莊給姑娘們檢查身體,銀鈴去接應青青和李飛去了,白芊曉這才坐下來問香香關于陸媛媛和月婆的情況。
月婆去了靈山恐怕是有危險,現在斷了聯系,隻能相信她的才智了,至于陸媛媛,香香說了個大概。
陸媛媛是丞相之女,因為主張女子平權,創辦女學遭到排擠,最終被扣上了通敵賣國的罪名流放到了封魔城。
後來她和月婆回來烨國隐姓埋名創立了千月宮,并在夜秦國世子和江南幾個大商會的幫助下,做起了布莊。
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她們救了很多人,布莊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好幾個地方都有分店,收留的女子也越來越多。
可就在不久前,封魔山上神魔大戰,天帝斬殺了魔靈王,赦免了女子的罪名,全天下都為之震驚時,千月宮被有心的人挖了出來。
關于她們的謠言鋪天蓋地,多個國家都用千月宮專門收容不檢點的女子為借口,遲遲不推行赦免女奴的政令。
一時間,本來以救女子為己任的千月宮,成了阻礙女子平權的絆腳石。更有甚者,他們扒出了陸媛媛的身世,叫嚣着讓丞相出來認罪。
當朝丞相乃是三朝帝師,位高權重,烨國皇帝一直對他頗有忌憚,鬧出來這一出後,皇帝居然一反常态,出面給他的女兒證明,還突然給她指了婚。
對方是邊境戰功赫赫的小将軍,聽說,這一次靈山生變,各個國家都派了軍隊前往靈山,而這小将軍的父親确以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不願前往拒絕了,這無疑也惹得皇帝不高興了。
于是兩個不招待見的人被指婚。
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全是針對就是陸媛媛的,說她在封魔城被千人騎萬人嘗,傳得沸沸揚揚。
人們早忘了她是受害的一方,各種不堪入耳的話流傳在大街小巷裡,很多退休老臣甚至去皇宮門口靜坐,要求皇帝撤回賜婚,說這種不潔之女賜給将軍會寒了邊疆戰士的心。
那場面,不少圍觀的老百姓都感動哭了。
就這樣,大家都忘了陸媛媛是誰。
忘了她五歲啟蒙,八歲讀史,十二歲就借用表哥的名額參與策論選拔獲得那一年所有秀才的最佳,差點兒代替表哥參加了科舉考試。要不是被她爸發現,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妮子恐怕要穿着女裝去狀元遊街了。
忘了她為争取女子科考的機會,在皇城開辦女學,一時間風光無兩,被諸多世家小姐崇拜的模樣。
更忘了,她本沒有犯罪卻被強行加了個罪名流放到封魔城去,在那裡受盡了苦楚,遭遇了多少不公。
人們隻記得要嫁給邊疆小将軍的是流放到封魔城被無數男人踐踏過的不潔之女。
老丞相在大殿之上争辯無果,一怒之下辭了官。而被大家百般惋惜的小将軍也不得不回朝議親,軍隊便駐紮在城外。
好一招一石二鳥的好計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