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賦南:“我記得之前有人說過,一旦暴露就會毫不猶豫地把我供出去。”
舒嘉:“這不是還沒供。“
望着窗外黑下來的街景,舒嘉腦袋抵在窗戶上:“先不和你說了,我累了,要休息一會。”
謝賦南問:“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和原定計劃一樣,先從邬則入手。邬移添讓我盡快取得邬則的信任,但簡直難如登天,讓一個人去完全毫無保留地相信另一個人,哪有那麼簡單。”
謝賦南問:“你們關系有進展嗎?”
舒嘉嗯了聲:“算有吧。”
“怎麼說?”
“我親了他一下。”
“……”
謝賦南那邊陷入沉默,遲遲沒有動靜。
事情一多就容易心煩,特别是她今天還被人威脅,差點暴露。
舒嘉煩躁不已,随口道:“我要挂了,改天再說。”
不知道是不是舒嘉的錯覺,謝賦南的語氣似乎有些古怪,總之聽起來沒有往日友善:“他的吻技怎麼樣?”
舒嘉懶得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直接把電話挂斷。
舒嘉疲憊地閉上眼睛,耳邊躍出邬移添剛才說過的話。
男人告訴她,邬則今晚在家宴上剛遭受了父親的毒打,此時必然情緒不佳,她可以趁虛而入。
表面上風光無限的小少爺,實際上隻是一個家族用來鞏固地位的棋子。
有時更慘,會被自己親生父親當成用來發洩情緒的工具。
難怪他的身上總是有那麼多傷,舊的,新的,像是蜿蜒的枯枝,爬滿他蒼白的皮膚。
病态人格的養成必然逃不開原生家庭的幹系,看起來問題頗多的孩子往往是家裡病得最輕的那個。
邬則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想必有他父親不少功勞。
真可憐啊,舒嘉平靜地想。
也是真的有些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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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小姐,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一見到舒嘉,蔡停就像看見了一根救命稻草,立馬迎了過來,憂心忡忡道:“小少爺不小心受了傷,情況比較嚴重,但小少爺心情不是很好,不允許任何人進他房間,所以家庭醫生也進不去。”
舒嘉見他表情焦急,輕聲問:“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如果你願意幫忙那就太好了。”
蔡停感動不已,顫顫巍巍地将手中的醫藥箱遞給舒嘉,“小少爺一直比較抵觸醫生的接近,但傷口迫切需要處理,如果感染就遭了,能不能請你幫忙進去幫小少爺處理一下傷口?“
舒嘉沉默兩秒,不太自信地問:“我嗎?”
“是的,拜托你了舒小姐。”
蔡停振振有詞地說,“我能感覺出來,小少爺并不抗拒你的靠近。”
舒嘉眉心跳了跳,緩慢地問:“真的……不抗拒嗎?”
她怎麼感覺這是一場逼她“送死”的鴻門宴。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舒嘉還是拿着醫藥箱前去“赴死”了。
不管怎麼樣,現在博得邬則信任是首要任務。
一個人在最脆弱,最糟糕的時刻,遇到關心,反而更容易打開心房,卸掉僞裝。
她可以試一試,最差也就是被那個陰晴不定的小少爺罵出來,她可以忍受。
門沒上鎖,舒嘉摁下門把手,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平日裡得不到允許,基本也不會有人敢擅闖這個房間。
一片漆黑映入眼簾,依舊沒有開燈,氣氛陰沉得令人窒息。
但很快,看清眼前景象。
舒嘉站在原地,瞳孔微微睜大。
不遠處的角落,男人靜悄悄地坐在那兒。
在這冰冷空蕩的房間,他身上隻穿了件黑色短袖,微微屈起一條腿,手腕搭在膝蓋上,脊背靠牆,頭顱低垂,整個人陷進陰影裡,像是一具被剝奪了靈魂,完全失去生氣的木偶。
胳膊上爬滿觸目驚心的傷,許是因為傷口牽拉撕裂,鮮血正滴答滴答往下淌。
舒嘉輕輕吸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朝他走過去。
她的心髒撲通撲通狂跳,很怕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很怕待會摸不到他的鼻息,很怕他真的死了。
這個漆黑的,死氣沉沉的空間,此時此刻,仿佛變成了一個極度缺氧的四方盒子。
邬則是盒子裡的一道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