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歌從未見過這樣的楚玥。
穿着一身華貴的錦衣,頭上戴着雕刻精美的玉冠,全身上下散着驕矜與貴氣,從對方看向自己的眼底深處,甚至透出了一絲冷漠與厭惡。
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子钰不是江湖人嗎,怎麼搖身一變,成了自己一心想要退婚的和親對象?
有某個瞬間,謝長歌心底忍不住對楚玥生疑,懷疑他是為了接近自己,故意扮作江湖人。
那個瞬間過後,謝長歌又在心底埋怨起自己來……子钰不是那樣的人,他們的感情裡,沒有摻雜過一絲一毫的算計,他不該也不能懷疑對方。
數月未見,子钰瘦了,臉色顯得蒼白,嘴唇也有些幹裂,謝長歌忍不住心疼,想把人摟在懷裡抱一抱,可楚玥生疏的态度讓他不敢伸出手,他甚至開始懷疑,眼前不過是長了張與子钰相似的臉的另外一個人罷了。
可是子钰的容貌他怎麼會記錯呢?這張臉,他每分每秒都在心裡想着,怎麼可能會認錯呢?
知道侄子與南昭皇子還有事情商讨,謝子墨立刻起身,朝謝長歌說道:“那我就先走了,回去太晚,你嬸子又得懷疑我拿你當借口出去同旁人厮混了。”
楚玥猛地看向謝子墨。
他才是安王,那麼謝故之的身份是……太子?
自己早該猜到的,可惜陰差陽錯,偏偏沒能想到、也不敢相信天底下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小腹猛地抽痛了起來,那是一種似乎要将自己撕裂開來的墜痛,楚玥五指死死地按住腹部脆弱的隆起……他的愛人,還是他的,沒有王妃,也沒有别人。
他們還是和從前一樣,什麼都沒有改變。
是自己錯怪故之了……
“故之……我師哥在外面,叫他進來。”話落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謝長歌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對方,沒讓人摔着,随後讓内監把唐中叫進來,又命人去通傳太醫。
唐中見走出殿門的人是謝子墨,就大概猜到了謝長歌的身份,一邊内疚着自己懷疑了對方這麼久,一邊又氣急敗壞地覺得謝長歌故意蒙騙自己跟師弟,還害得師弟懷着他的孩子在殿外等了這麼久。
正在心裡跟自己較勁的時候,殿裡的内監忽然出來叫人,說是殿下暈了過去。
去他媽的内疚,謝長歌你就是個狗!
唐中徑直跑了進去,看見楚玥臉色慘白,倒在謝長歌懷裡。謝長歌則一臉驚慌,顯然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吓懵了。
唐中竭力壓制着想把謝長歌一巴掌扇出去的沖動,撩起師弟的下袍,确認沒有流血後才松了口氣,不慌不忙地朝謝長歌說道:“先找張床,把子钰抱過去。然後找些冰來,子钰可能有些中暑。我需要一些銀針,速度要快。”
謝長歌立刻照吩咐去做,将楚玥抱去了廂房,随後對唐中說道:“我叫了禦醫。”不是他不信任唐中,而是關心則亂,覺得唐中再厲害,也還是年輕了些,沒有禦醫所裡的人穩妥。
唐中就這點兒醫術拿手,本來就一肚子的火,加上現在被謝長歌質疑本事,暴脾氣立刻就上來了,瞪了對方一眼,狠狠地說:“我照顧了子钰十幾年,那群禦醫知道個什麼,謝故之,我不管你是安王還是太子,我師弟要是出了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唐中将前來的禦醫以及其他的内監都給趕了出去,本來他連謝長歌也想扔出去的,可是到底是在東宮,人家的地盤兒上,還是有點兒慫的,隻能答應謝長歌在一旁看着。
唐中給楚玥紮了針,把了脈,确定師弟胎像平穩,之後才松了口氣。
“子钰是怎麼了?”見唐中拔了針,謝長歌知道了楚玥已經無事,才有心情開口朝對方詢問楚玥的身體狀況。
唐中像個塞了炸藥的炮筒,恨不得一點就炸:“你還有臉問他怎麼了?沒有你,他什麼事情都不會有。謝故之,你但凡還有點良心,就給我好好待他,三媒六聘迎進東宮,一輩子放在心尖兒上疼着。”
謝長歌不想在楚玥昏着的時候跟唐中起什麼争執,便連連點頭,由着對方訓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