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在山裡長大,三綱五常的,沒人教我,便也沒學過,長大了,更是再也學不會。殿下想要的,是個聽話賢良的後妃,替你轄制三宮六院,輔佐你開疆拓土,但我不是這樣的人。”
這是當年煙柳坊裡,兩人最後的争吵。當時謝長歌說,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尋常,更何況自己是一國儲君。楚玥冷笑着反問謝長歌,若今日與花魁春宵一度的人是我,你也會原諒嗎?
謝長歌那時喝了酒,心煩意亂,開口說的,便是三綱五常。夫為妻綱,世上沒有妻子偷人還要丈夫隐忍的道理。
真可笑,身為人夫,喜歡誰,想要誰,不過是一句話,妻子不能妒、不能怨,可是做了妻子的,若是一顆心沒有全心全意放在夫君身上,便要被戳着脊梁骨,換到一紙休書。
謝長歌心裡疼得厲害,攥緊了前胸。眼前人口口聲聲說着不再怨,不再恨,但若是真不怨了,又哪裡來得這麼些怨言?
“我錯了,子钰,我錯了……”謝長歌跪在楚玥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楚玥自幼習武,力氣比謝長歌要大,但不知為何,此刻手被對方死死攥着,完全無法掙脫。
“當年事,早在當年就已經了了,你何錯之有?”楚玥聲音陡然冷了下來,像臘月枝頭的冰霜,“若真有錯,也是我錯,錯在認人不清,自己活該。謝長歌,你給我松手!”
謝長歌恍若未聞,反而變本加厲,死死抱住了楚玥。
“楚子钰,你說的一句話我都不信。我雖然不清楚你這些年到底過得怎麼樣,經曆了什麼,但你一個天生的斷袖,對着女人根本不可能有反應。你騙我你有了别的男人,我都信你幾分,可若是說你娶了姑娘回家,我是絲毫也不會信的。你的那兩個孩子,是誰的,你自己心裡清楚。”謝長歌聲音沙啞,但說出的話卻半分不差。
謝長歌雖然天資平平,可在朝堂沉浮了十年,再鈍的刀都能磨出鋒來,更何況他本也不是蠢人。
“你有這本事在這裡疑心我話裡的虛實,不如那這能耐去想想昨夜的暗箭到底是誰放的?”昨夜的暗箭是遼軍離開後射出的,顯然不是對方的手筆,極有可能是自己内部出現了叛徒。
“轉移話題,心虛了?”謝長歌現在不想和對方聊軍務,他要找的,是能徹底證明楚玥在說謊的破綻。
楚玥确實心虛,不耐煩地想要掙開謝長歌,謝長歌拼盡全力想要抵擋楚玥的掙紮,卻重心前移,直接講楚玥撲倒在了地上。
謝長歌的頭緊貼在楚玥的胸膛,楚玥則被死死壓在了對方的身下。兩人都懵了,握着的手一時間忘記松開。
楚玥的心跳聲,飛快地劇烈了起來,謝長歌貼在他的胸前,本應被藏在胸腔裡的聲音,毫無偏差的傳到了他的耳中。
此舉并非謝長歌本意,兩人幾乎同時紅了臉,想要分開。謝長歌慌亂起身,完全忘記了小臂還有未能愈合的傷口,過程中一個吃痛,再次重重地跌了回去。
這一番烏龍般的折騰過後,謝長歌感受到了楚玥身體的反應,自己的腹部被十分明顯地頂着,連帶着他自己,也跟着起了變化。
氣氛一時間變得尴尬到了極點,楚玥又氣又惱,漲紅了一張臉,沉聲說道:“謝長歌,給老子爬起來。”
謝長歌慌忙起身,接着又聽到身邊人怒道:“滾出去!”
謝長歌暗說了一聲來日方長,拍了幾下身上的塵土,迅速朝帳外走去。
尚未走出帳子,一雙木屐橫在了他的眼前。
“賞你穿了。”
謝長歌受寵若驚地拿起鞋子,回頭看了一眼楚玥。楚玥背對着他,連正臉也不願意給。但謝長歌注意到,他的耳尖仍泛着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