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些了……淵兒,跟父親說說,在長安的時候,你平日裡都做些什麼?”
臨淵安慰的話語似乎真的令楚玥的心情好了許多,這讓臨淵很高興,他伸出手指,一件件地講給楚玥聽。
“平時的話,爹爹都會帶我一起早起跟着時軒習武。若是朝參日爹爹就會去上朝,若不是就在持身殿裡幫着皇爺爺處理政務,我自己乖乖跟着太師讀書,臨近正午我們兩個會一起用膳,用膳的時候爹爹會順便考校我的課業。午後我們一起去演武場練習騎射,直到該用晚膳的時候才回去。”
“至于其他時間……”臨淵拖長了尾音,停頓片刻,朝着楚玥眨了眨眼,“爹爹喜歡跟我講父親的事情。”
“都講了什麼?”楚玥問。
臨淵道:“什麼都會講……父親喜歡什麼,讨厭什麼,我都清清楚楚。對了,爹爹還把父親從前在長沙平亂的故事編成了話本,帶去清風小築給小李,讓他講給大家聽。”
楚玥原以為謝長歌應當會很少朝孩子提及自己,卻沒想到他不僅說了,甚至還告訴了全長安。楚玥仿佛看到了謝長歌朝着自己得意地笑着,在跟自己說,看,不止這些年我沒有忘了你,整個北朝都還記得你。
相反的是,整個南朝已經沒有幾個人記得當年的楚郎,當年拼盡全力,赢得的不過是一場笑話。
他一時百感交集,盡力維持着表面上的平靜。
“這些是平時的時候,但逢年過節爹爹偶爾會帶我出宮,帶我去父親曾經的住處,還有你們一起去過的地方……爹爹成日裡悶在東宮,一直孤孤單單一個人,如果不是我陪着他,他連出宮都不願意。”
“一個人?”楚玥問道。師哥似乎也說過謝長歌這些年是一個人過來的,但楚玥卻是半信半疑,畢竟師哥每年最多在長安待上半月,能看到的謝長歌,隻是很小的一個片面。
比起浪子回頭千金不換,楚玥更願意相信江山易改禀性難移,不相信謝長歌那樣的人,真的能一個人熬過十年。
但臨淵與謝長歌幾乎是朝夕相伴,更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欺騙自己。
“對呀,一個人。”臨淵說。
“朝臣們怎麼肯?”
臨淵想了一會兒,神神秘秘地跟楚玥說道:“我其實不是很清楚,但不小心聽宮人們私下談論過。他們說爹爹當年,差點兒死了,皇爺爺就爹爹一個孩子,心疼壞了,所以後來爹爹無論做什麼,他都不管了。”臨淵這話學得一闆一眼,有些好笑,但楚玥笑不出來。
差點兒死了?
什麼事,能讓離國的儲君差一點把命給送了?
是因為自己的離開嗎?
當年自己滿心滿眼隻有他的時候,一顆真心被拿去喂狗,等到終于放棄了,他又跑來尋死膩活,說到底能感動得了誰?
但楚玥湧現了一股說不出的難受。
謝長歌,若早知如此,當初種種又是何必?
興許他們會是靜好歲月中的一雙璧人,相互扶持着走過了深宮裡的漫漫長夜,直至今日依舊恩愛如初,傳為一段佳話。
雖然他現在很承謝長歌的情,感謝謝長歌這些年裡為自己做的種種,但光陰永遠不會逆流,過去事,就還是讓它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