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扶月起得比較早，她不想吵醒熟睡的玉風。自己輕輕下床洗漱去了。

唐玉風平日裡工作很忙，昨天在她這裡賣力種田，加上有她在身邊，他睡得也确實踏實很多。所以阿月也舍不得把他吵醒。

她自己去廚房給他做了炸雞蛋。他嘴挑得很，平時不吃炸雞蛋，老說有腥味。她炸的蛋，他居然很喜歡…

阿月喜歡不熟的流黃的炸雞蛋。按道理來說，應該更腥才是的。誰知道他呢，他居然就喜歡…

他比較難伺候，光吃雞蛋肯定不行。又給他弄了一些黃瓜絲，烤牛肉，用春卷皮子給他包了。他又不肯吃蔥，香味少了一半！他這個人，特臭屁，講究優雅。她還特地把牛肉黃瓜和面餅切好了，卷成一口一個的大小，方便他一叉子一個。

唐玉風下樓的時候，阿月已經給他把早飯都弄好了。

其他人都是包子饅頭榨菜粥。就他一個人吃得精細…

“蘇老師啊，不能這麼慣老公的。老公要被慣壞的。”食堂的阿姨看到唐玉風來了，還特地笑話阿月。

蘇扶月背對着門口在給小朋友盛粥，沒看到他過來，還在說呢：“他脾氣犟，遇到不愛吃的，甯願餓肚子。他胃做過手術，經不起餓。我不在他身邊，是真的擔心他。”

他走到她身後，笑着說：“那你和我走，天天看着我吃飯。”

“你别鬧。”她端着餐盤開始給小朋友們分餐。“快去小桌子，你在，他們可老實了。”這人馬上要回海港城，趁着早餐時間，再好好用一下。

等到小朋友們吃午餐的時候，應該又要有的煩了。

他笑着幫她分餐，“那我得了閑就過來。我讓阿林在這裡，他有分寸的。你别拒絕我，讓我安心一些。”

海港城人說有空就來，就喜歡說，得閑。阿月笑了一下，幾乎從來沒聽他講過粵語，他會，但是不講。今日聽到得閑兩個字，雖是普通話，但足以證明，他在海港城平時都講粵語，他早就習慣了。

“好。”

吃過早餐，老馬到了門口。開着他的那輛庫裡南等着他。

她看着他走到大門口，突然眼眶就紅了。

“唐玉風，我有多少心意，你明白嗎？”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你别讓我擔心你，做事别太急。”她擔心他木強則折，怕他太剛直，别人會傷害他。

他對她揮揮手，讓她進去，外面冷。

中午的時候，學校來了兩波人。一些是來安裝餐廳裡餐桌椅的。

“元總囑咐的，讓把這些塑料的小桌椅都扔了，換成這種。”工人們把矮桌椅搬了出去，全部換成了純實木的大餐桌，還有可以調節高度的兒童座椅。

“太太，這個椅子很方便。小朋友們坐上來。然後按這個氣動按鈕，就可以上升到合适的高度。小朋友們自己也可以操作。”

還有一波人，是來加牆體隔熱層的。

“太太您放心，這是外挂隔熱闆，對您和小朋友身體不會有影響，安裝也沒有噪音的。”

扶月這才想到，後來她先睡着了，他一直在捏手機。原來是在安排這些事…

中午，孩子們都睡午覺，學校裡難得的清淨。她站在二樓陽台上，往外面看去。她很多次站在這裡，期待他會走過來。她來了多久，就等了多久的。隻是他不知道。

她記得她剛來這邊的時候，他給她打電話，她說她原諒他了。原諒他用唐玉風的身份和她相處，用元清晏的身份和她結婚。

她以為他們很是親近，不明白他為什麼連她都要隐瞞。知道他是元清晏，會怎樣呢？

“除非，這裡面還有别的事。”

那一次，她給他寄了離婚協議書。也許，這就是這麼久，他不敢過來看她的原因。

*

蘇久存幾乎沒有來看過她。他很生女兒的氣，但是又拿元清晏沒辦法。自從顧家出事以後，他整個人也像老了許多。他去找過顧西樓。雖然他闆着臉，但是顧西樓對他還是客客氣氣的。

“你媽媽怎麼樣了？”

“不是很好。瘦了很多，整天哭，不願意見人。”顧西樓現在住在一個單位樓裡，家裡平方不大，收拾得挺幹淨的。

“如果你早些告訴我，事情不會是現在這樣。我别的不能給你。這個，你自己弄好了，别讓我失望。”他拿出一個文件袋，放在他的茶幾上，起身就要走。

“蘇伯伯。如果可以，我想見見她。您可以幫我嗎？”

蘇久存回頭看了一眼他，“我們把這個簽了，我帶你去見她。”

蘇久存離開以後，顧西樓拿出文件袋裡的東西。他盯着那份文件，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他把文件又插回了文件袋，把它放到了保險櫃裡。他呆坐在沙發上，眼淚一滴滴落了下來…

“先别動手，再等等好嗎？”

他不知道給誰打了個電話。那頭沒說話，挂了。

幾天後的早晨，蘇久存帶着一個女人出現在了溫迪撫育學校的門口。

“先生，對不起，這邊不能随便進去的。”

蘇久存也不搭理他，就在大門口罰站，他犟得很。扶月的性格更多像他。

直到扶月又在二樓往外看，才看到他們。

“爸，辛姨。你們怎麼過來了？”她趕緊讓門衛開門。她爸爸不理她很久了，她開這個學校，爸爸都沒有過來看一眼。

蘇久存還是不理她，轉身往裡面走。

“辛姨，您還好嗎？”她又回頭問辛姨。他們之間，早就有了隔閡。就像唐玉風不敢來找她一樣。其實她心裡，也不知道怎麼面對爸爸和辛姨。

她回頭的時候，差點自己把自己絆倒。辛姨一把扶住了她。

“和小時候一樣，走路也不定神。現在身子重，摔不得了…”

辛姨下意識地扶住她，習慣地開口責怪她。她訓完阿月，自己眼淚又下來了。

“對不起…”

三個人到了一樓的客廳，分别坐下了。

“久存，事情已經這樣了。别怪阿月了…和她也沒有什麼關系。”辛梅看着他們父女之間冷戰，也不好受。她是真的拿扶月當女兒的，從小養到這麼大，怎麼會沒有感情呢？

蘇久存瞪着扶月，一臉的不高興。

“以後，辛姨就在你這裡。她把你從小養到大，你做人總要有些良心的。你要是不認我這個爸爸，不認辛姨，我現在就走。”

“爸爸，我怎麼可能不認你們…辛姨在我這兒。我肯定會好好照顧的。”她肯定不能拒絕辛姨住到她這裡來。正好她平時看看孩子們，心情也會好一些。

“那個人，你不要讓他出現在這裡。我和你辛姨，都不想見到他。”蘇久存說的那個人，是唐玉風，是元清晏。

扶月趕緊答應。

她被夾在中間，她能怎麼辦？在這之前，她其實一直是站在唐玉風那邊的。她沒有主動找過爸爸，沒有找過辛姨，甚至連顧西樓出事她也沒問一句，他的任何信息，她都沒有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