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個無眠夜。
錦繡院内。
等洛懷虞一走,連翹就拎着一袋五芳齋點心跑進來,神秘兮兮道:
“小姐,我今天去五芳齋買點心的時候說了你給我的暗号,他們除了給我點心,還給了我一封信讓我行事謹慎一點,吓得我差點沒崩住!”
“你有按照我教的說嗎?”
“有,我跟他們說,主子将明日下午行動的時間提前了,讓他們做好接應準備,他們也沒問什麼别的。”
“那就行。”
洛南音拆開那封信,随意掃了幾眼。
上面寫着制鹽人明日下午會出現在城中柳風館天字一号房中,各處已做好接應準備,萬一消息有誤,随時可以撤離。
洛南音将看過的信箋點燃燒掉,道:“連翹,你的任務完成了,明日你就好好留在府裡等我回來。”
“那怎麼行!小姐你利用了世子的眼線還有手下,萬一被發現了,豈不是很危險?”
連翹急道:“如果小姐信得過我,我可以替小姐走這一趟,反正我這些天也練出了點膽子,唬人還是可以的。”
洛南音有些欣慰地捏了捏連翹的發髻,道:“這件事我必須親自做才沒有風險,我不怕被蘇澈發現,他現在比起制鹽人,更需要的是武安侯的支持,所以在他達到目的之前,我都是絕對安全的。”
而且她知道明天制鹽人絕對不會出現在柳風館中。
這個消息其實是一個圈套。
但上一世,蘇澈的手下确實從這次行動中得到了制鹽人下落的關鍵信息,這個很重要。
所以洛南音明日主要是為了關鍵情報而去。
她一定要在蘇澈之前找到制鹽人。
另一邊,在沉香院内。
裴姨也在向洛懷虞彙報情況。
“主子,假消息已經放出,蘇澈的人已經截獲了消息,明日下午蘇澈手下潛伏在荊州的暗線就會在柳風館露面,到時候我們方可一網打盡。”
洛懷虞道:“楚王那邊有沒有動靜?”
“有動靜,畢竟這制鹽人的下落,楚王也很想知道,隻不過楚王人不敵淮陰王的勢力,暫時被攔截了,看來淮陰王的勢力比楚王更盛。”
洛懷虞平淡道:“楚王的人不會這麼弱,或許楚王已經覺察到我們放出的這個餌有問題,所以故意讓蘇澈的人先行試探,最後再坐享漁翁之利。”
“主子說的在理。”
裴姨笑了笑,頗有些感慨。
“這淮陰王和楚王之間的争鬥本和我們無關,我們當下的敵人隻有燕王後。”
“怪就怪那淮陰王野心太大,竟想私下和燕王後結盟。”
“敵人的盟友就是敵人,淮陰王也怪不得我們和他作對。”
“隻是可惜我們用掉了制鹽人這張牌。”
“本來這張牌是準備等到我們回到燕國,完成燕國權力更替之後,再用來對付别國的手段,現在就提前用了,未免有點可惜。”
“不過敵在明我們在暗,估計誰也不會想到這制鹽人竟是主子的手下,我們僅是利用這一點,就截獲了很多消息,将他們玩弄于鼓掌之中。”
洛懷虞道:“沒什麼可惜不可惜的,我們隻是拿制鹽人的消息當餌,不是真的把制鹽人拱手相讓,真正坐享漁翁之利的是我們。”
“主子,那明日收網之後,是否要留活口?”
“留不留都行。”
洛懷虞垂着眼簾,面上是一片慈和,平常道:“若是有那苟延殘喘的,就放了讓他回去報信。若我們的人一時殺紅了眼沒留活口,那也好辦。”
洛懷虞想到什麼,嘴角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到時候讓人找輛馬車将屍首全部送到蘇澈那處,畢竟是我們打來的獵物,怎麼也得讓他看看我們的勝利成果,給他警個醒兒。”
……
柳風館是荊州城内的一處風月之地。
非地處繁華之地,反而坐落于曲折巷道中,統共隻有三層,不如城内那些有名氣的樓閣大氣繁華,卻也有自己的風格。
柳風館内種有一片竹林,建築裝潢也極其簡約,廊邊挂着鳥籠,簌簌的清風穿越細密的竹林再伴以鳥鳴,怎麼看也像個文人騷客聚會吟詩之地。
洛南音喬裝打扮站在柳風館門口的時候,正是午後申時,陽光細碎地穿過竹林在地上透出斑駁的光影。
有容貌清麗的姑娘出來待客,見洛南音眉目清秀,身量瘦小,不由笑道:
“小公子第一次來?柳風館酉時才對外接客,公子來早了。”
洛南音已經盡量用脂粉将自己的面部輪廓修飾得更分明些,但身量改不了,依舊是小小的一隻,若是多看上兩眼,還是能看出她是個女子。
“我聽說你們這最近新到了一批工藝茶,我是來品茶的。”
若是外人聽了洛南音說的這話定會覺得好笑,哪有人喝茶來風月場所喝的。
但實際上,洛南音說的正是與蘇澈眼線對接的暗号。
這柳風館内,已經布置了許多蘇澈的人手。
果然那女子一聽這話,面上的笑都收斂了幾分,道:“那公子是來品哪種茶的?”
“白毫銀針茶配以幹花茉莉,聽說此茶入口回甘,所以我慕名而來。”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公子請進吧。”
那姑娘笑着将洛南音往大堂引,這個時辰柳風館裡的人确實不多,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客人。
大堂裡偶有姑娘們衣香鬓影,時不時給客人添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