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夜有些深了，大部分的商販都已經關門歇業，隻有少數攤位還挂着一盞燈籠，在這寂寂長街中像是漂浮在河面上的蓮花燈。

洛南音她們轉過街角的時候，有一個攤位孤零零地支在那裡。

走近一看是一位滿頭華發的老太太，攤位上是一些甜品糕點，什麼栗粉糕、玫瑰酥、蜜餞金棗，基本上都是女孩子喜歡的一些零嘴。

原本洛南音對這些點心是沒那麼感興趣的。

但那攤位的老妪一直看着洛南音和洛懷虞笑，搞得洛南音不由得停下腳步，說話還有些大舌頭，問道：“老婆婆，您為什麼一直看着我們笑啊。”

那老妪笑得很溫和，帶着歲月積澱下來的包容與祥和，道：“唐突姑娘了，我隻是覺得二位很是般配，所以多看了兩眼。”

洛南音一聽，笑了，順手就挽住洛懷虞的胳膊，道：“我們兩個可是姐妹，當然般配。”

那老妪看了洛懷虞一眼，笑意更深了，道：“我說的般配，是指有情人之間的般配，姑娘日後應該會明白的。”

有情人，有情人……

洛南音覺得新奇，她還從未往這個方向想過。

但這話她聽着莫名高興，這一高興，就把老婦人攤位上的點心全部買了下來，大包小包拎了滿手。

後來又走了一段路，洛南音一會腳底絆一下，一會又搖搖晃晃越走越偏，明顯是醉得不行。

若是沒買這麼多糕點，洛懷虞還能抱着洛南音走，但現在她們兩個人手上都大包小包地拿着東西。

最後還是洛懷虞召出了暗衛，讓他們找輛馬車過來。

洛南音和洛懷虞站在街角處等。

怕洛南音晚上沒吃飽，洛懷虞還拆了一些點心，掰開了一口一口喂洛南音吃。

後來洛南音實在站不住，幹脆就蹲了下來，遲鈍如她，這會兒才突然笑嘻嘻道：

“啊，那老婦人說的有道理，說不定上輩子我們真的是有情人呢。”

頓了一會，洛南音又大舌頭道：“不對不對，不是上輩子，上輩子我是人是狗沒看清，竟然和蘇澈有一段孽緣，真是造孽……”

洛懷虞聽了這話，心中莫名有些火。

她微微俯身，頗具占有欲地捏住洛南音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洛南音，我不管你上輩子，還是上上輩子跟誰在一起，但這輩子，你招惹了我，現在即使想反悔也不行了，若我回到燕國，你愛上别人，我定會殺了他。”

洛懷虞知道洛南音現在醉得根本轉不動腦子，今晚過後定将今日之事忘得幹幹淨淨，所以才會這麼直白的說出自己的心思。

誰知洛南音聽了這話，卻下意識皺了皺眉。

洛懷虞手上用了力道，不悅道：“怎麼，你心疼了？”

洛南音瞪着眼睛，喃喃道：“不是，姐姐你手上好香啊，是栗粉糕的味道……”

說着洛南音就伸出舌頭在洛懷虞的手上輕輕舔了一口，小狗一樣。

洛懷虞被她舔得猝不及防，連呼吸都滞了一瞬。

明明應該立即抽手才對，洛懷虞卻鬼使神差地将手指抵在洛南音的唇邊。

果然不出所料，洛南音下意識用舌尖舔了舔她的指腹。

洛懷虞眸色漸深，連呼吸都更急促了些，她轉動手指，繞着洛南音的舌尖打了個圈。

這種滑膩的觸感，近乎讓她熱血沸騰。

而這一幕被不遠處的裴姨看得是清清楚楚，也看得她的臉色越來越冷。

街角處傳來漸近的馬蹄聲。

洛懷虞忍了忍，終是抽開了手，将洛南音扶了起來。

馬蹄聲漸近，在青石路面上發出哒哒的聲響。

直到馬車完全停下，裴姨才從街角巷口的陰影中走出沉默地候在馬車邊。

洛懷虞先将洛南音扶上了馬車，當她撩開衣擺準備上馬車時，一旁的裴姨突然伸出手扶了她一把，道：“主子和洛南音的姐妹情可真好。”

洛懷虞停下動作淡淡地看了裴姨一眼。

裴姨也不懼，目光灼灼，道：“主子，您的額吉要是在天有靈，一定要會很欣慰您有了妹妹。”

洛懷虞窄了窄眼簾，什麼也沒說，轉頭進了馬車。

……

馬車駛到侯府時，夜色已深。

洛南音即使喝醉，也不會忘記自己買的那些糕點。

這麼多，她也吃不完，于是吩咐下人将這些糕點全部分給洛雨薇和洛天璟。

許是喝醉了的原因，她格外任性，要求立刻馬上就去送，還必須送到他們手上。

下人不敢怠慢，即使這會兒已經到了就寝的時間，還是連忙給各院送了去。

洛天璟院子中服侍的下人也不多，這會兒他的院子裡近乎都熄了燈，隻剩他的卧房還亮着點點昏黃的燭火。

卧房中的小方桌上，無數圖紙鋪陳開來。

洛天璟就着昏暗的燈光，手中攥着一支極細的尖毫正在圖紙上勾勒着什麼。

要是現在有人湊近看去，會發現這侯府的小少爺竟然喜歡研究兵器原理，圖紙上都是器械制圖構想。

洛天璟正畫得起勁，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把他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