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割據,乾坤失序,不僅各國諸侯暗潮湧動,甚至那些潛伏在民間的暗勢力也在蠢蠢欲動。
而陰市背後的組織就是這樣一處不歸屬任何一方陣營的勢力。
若論力量與實力,他們不足以與任何一國抗衡。
所以他們組織籌備了陰市,從中謀取利益來維持組織的運轉。
他們韬光養晦,隻等天下大亂,亂中取勝。
洛懷虞她們原本就要離開荊州地界,但又得到消息,說陰市中出現了與當年燕王起家時相似的物件,很有可能就來源于藏寶地,這為她們尋找藏寶地提供了一條線索。
正巧她們就在韶山附近,不如親自探探究竟。
夜風微涼。
這會兒陰市沒有先前熱鬧了。
燈籠數量減少,油潤燭光似月暈,幽幽飄蕩在韶山中,像是山中鬼火。
洛懷虞她們緩步走在其中,直到停在先前洛南音也停留過的那個倒賣玉石的攤位。
那些帶有泥土的玉器擺了一地,洛懷虞蹲下身随手拿起一個用指腹撚了撚。
這玉的質地,有些熟悉。
似乎在哪見過。
裴姨站在一旁将燈籠往前遞了一點,隐約照出攤主的模樣,很瘦小,皮膚略黑,一副經曆了許多風霜的長相。
裴姨也蹲下身,随口拿起一塊玉石,狀似不經意對攤主道:“這些玉石看上去像是倒鬥貨,泥土還很新,是從哪挖出來的?”
那攤主身子往後靠了靠,避開了燈籠光,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中。
他暗暗瞥了裴姨一眼,語氣不善道:“知不知道陰市的規矩?真假自辨,不問出處,喜歡你就買,不喜歡你就走,哪那麼多話。”
裴姨也不惱,将手中的玉石放下,又将手伸到攤主面前,一副要議價的架勢。
“你這所有的玉石我都喜歡,談個價格吧。”
攤主見裴姨爽快,便也伸出手,嘴上還碎碎念道:“早這樣多好,不該問的就别問!”
隻是那攤主的手剛伸過去,便被裴姨狠狠扼住手腕。
她其中二指扣在攤主手腕的經脈穴位上,隻要稍一用力,攤主的胳膊便麻痹不堪使不上力。
“啊——唔!”
那攤主剛要大叫出聲,就被洛懷虞拿着一枚沾着泥土的玉石堵住了喉嚨。
“噓。”
洛懷虞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燈籠放在她腳邊,微黃的燭光将她那本就輪廓分明的臉襯得越發冷厲,可她面上的神情卻是清清淡淡的,甚至帶着三分散漫。
“别怕,我們隻是想跟你做一筆交易。”
攤主想動另一隻胳膊,卻不想剛出手,就又被裴姨鉗制住,這下徹底受制于人動彈不得。
先開始那攤主還情緒激動,試着反抗,但發現自己越反抗身上越是麻痹無力,而且裴姨除了鉗制住他,似乎也沒有多餘的動作,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不動了。
等攤主徹底平靜下來,洛懷虞才不急不忙地将那堵嘴的玉器從攤主嘴裡拔出。
玉質的冰涼劃過喉嚨,攤主難免幹嘔了幾下,但也沒有再發出大的動靜,隻是很警惕地看着她們,低聲道:“你們是來打劫的?”
洛懷虞平和道:“我們是來買東西的,隻是想順帶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曆。”她說這話時,眼神落在那攤主臉上,像是有重量一般,竟讓那攤主呼吸一滞。
攤主那烏黑的眼珠子在眼眶裡打了幾個轉,似乎在辨别她們話語的真假。
直到确認她們好像真的隻是想問一下這些物件的出處,便很無語道:
“你們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我就是個倒鬥的,玉器都是在土裡挖的,今天這些就是在這韶山深處挖到的,不過我統共就隻挖到了這些,你們要是想要,就直接拿走吧,要是還不滿意,我把整個攤子都送給你們,這總行了吧。”
“韶山挖到的?”裴姨在一旁疑惑道:“可是這附近所有的山我們都找過了……”
洛懷虞沒有動聲,她的目光落在了攤位墊底的大塊羊皮上。
燈籠放在地上,剛好将近處的羊皮照得清晰。
這羊皮看上去有些舊了,上面的圖案也早就磨損的很淺,但就着燈籠的光,還是可以看出這羊皮上的痕迹是人為弄上去的,像是某種特殊的符号。
洛懷虞将墊在一堆玉石下面那不起眼的羊皮抽了出來。
就着光線,可以看到羊皮圖上描繪的是一個圓形的對稱圖案,但圓内的紋路千絲萬縷盤根錯節,讓人看不出什麼名堂,就像一個普通的圖騰。
洛懷虞不急不忙地将羊皮圖折疊收入囊中,吩咐道:“付錢。”
裴姨松了手,将一袋子銀錢扔在攤位上,聽那錢袋子落地的聲音,分量頗足,遠遠超出這些玉器的價值。
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