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狗比哥哥看着順眼些了。
鐘念月心道。
“爹爹去救我了。”鐘念月道。
她說完,就又問鐘随安:“哥哥去尋我的時候,有撞見什麼人嗎?”
在原著中,女主蘇傾娥與鐘随安結識得很晚。
那時蘇傾娥因為與太子走得太近,遭嫉妒,被人綁進了青樓楚館之中。鐘随安那時剛剛入朝為官,被同僚相邀,去了才知是個什麼地方。于是誤打誤撞之下,他救下了蘇傾娥,二人才展開了一段緣分。
但今日鐘念月都在國子監遇見蘇傾娥了。
原著中蘇傾娥可沒有入國子監。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的蝴蝶翅膀扇中了。
所以她才擔心,鐘随安與蘇傾娥的相遇,也因此提前了。
“撞見什麼人?”鐘随安皺了下眉,“不曾。”
鐘念月走近了些,挨着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撐着下巴問:“可是我見國子監裡有許多世家貴女都生得好看,哥哥沒有瞧見她們麼?”
“我瞧她們作什麼?”鐘随安沉聲道。
鐘念月拉長了調子:“哥哥幾時說親啊?”
鐘随安眉頭皺得更緊,差點就要憋不住問她,就這樣想嫁給太子麼?都開始指着兄長先說親,便能輪到她了。
鐘随安帶着些許的責備味道,道:“我每日裡隻習文讀書,不曾想這些……你也莫要想了,如今才幾歲?既入了國子監,且先好好讀書。”
鐘念月:“那哥哥今日沒尋着我,有想我麼?”
她将下巴擱在了幾上,瞧着眼巴巴的。
鐘随安:“……有。”
“哥哥習文讀書時,不想着說親的事,也不想着别的,那便多想想我罷。”鐘念月撒嬌道。
鐘随安哪裡招架得住?
他與妹妹關系疏淡,從未見過妹妹撒嬌。可一旦她若撒起來了……
鐘随安端起茶杯,低頭抿了一口,這才發覺茶水全涼了,隻是倒也不好吐出來,隻能先咽下去。
鐘随安:“為何?”
鐘念月:“因為我是你唯一的親妹妹啊!”
鐘随安心念一動。
她說的不錯。
她是他唯一的親妹妹,他自該多惦念她一些。
短短幾句話談下來,鐘随安難得又湧起了些想要做個好兄長的想法。
鐘念月軟綿綿地倚着椅子,仰着小臉,道:“從前姨母總是和我說,表哥和我同一日出生,又與我一同長大,該是天底下最親密的兄妹。”
鐘随安不是沒聽過這樣的話,但這會兒提起來,他心底有點……酸。
好兄長的想法剛冒出個泡泡,就噗嗤被戳破了。
“姨母還總說,我要和表哥好一輩子的……我那時就想,要是給表哥做了妻子,豈不是就能好一輩子了?”
這話一說出來,鐘随安拳頭都捏緊了。
鐘念月搖搖頭道:“可我試了試,我不想給他做妻子。”
鐘随安的表情一下舒緩了。
原來隻是因着惠妃的話,妹妹才有了這些想法。惠妃……惠妃到底想做什麼?鐘随安的目光冷了冷。
“而且我也已經有一個哥哥了。表哥到底是不如哥哥的。”鐘念月勉勉強強從原身的記憶裡挑挑揀揀,揀出來一些記憶,“我小時候愛聽伶人唱《窦娥冤》,那時也聽不大明白,但聽不着就要哭,哥哥便和人家學了兩句,趴在我床頭,唱給我聽……”
鐘随安一怔。
他已經不大記得了。
那是幾歲時的事?
鐘随安動了動唇:“你還記得?”
鐘念月:“娘同我說的,是不是有這樁事?”
鐘随安沒出聲,但心下已經不知不覺軟了許多。
他含糊地應了聲:“嗯。”
鐘念月又道:“今日三皇子叫他随從來教訓我,我那時就想着哥哥呢。”
鐘随安的手指霎地扣緊了杯子,沉聲問:“太子當時不曾維護你?”
鐘念月歎道:“有什麼用呢?他才不算是我的哥哥,他是三皇子的哥哥。”
鐘随安想說皇家沒有什麼親兄弟,但話到了嘴邊,還是被他咽了下去。
原來今日她被吓着了,當時還在想着他這個哥哥。她是不是想着哥哥去救她……
她是否有吓哭……
鐘随安胸中燒起了一團怒火,又升起了一顆做兄長的愛護之心。
“下一回,若是再有人欺侮你,你便叫你身邊伺候的人來尋我。”
鐘念月聞聲,甜甜地笑了。
随後她才又開口:“從今往後,我說什麼,哥哥都聽我的麼?”
鐘随安隻當她是指受人欺侮時,要他幫忙的事,當下利落地點了頭:“自然。”
鐘念月繞了這麼一大圈兒,終于達成了目的。
她想過了。
若是将來她還能離開這裡,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總該要還原身一個正常的哥哥,一個疼愛她的父親,一個完整又和諧的家。
鐘念月一笑:“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鐘随安:“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鐘念月翹起小拇指:“拉鈎。”
鐘随安愣了下。
他這個妹妹還是年紀小,行事尚且天真爛漫。
鐘随安屈起手指,與她勾了勾手指:“拉鈎。”
鐘随安和祁瀚還是有不同的。
祁瀚是被惠妃逼着做君子,做得不情不願,不過表明功夫罷了。
而鐘随安是受鐘大人言傳身教,他是當真的行事一闆一眼,做了個君子。
鐘随安今日應了,就一定會做到。
行。
那就爽啦。
鐘念月開開心心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才不想見着哪一日,鐘随安同家裡說,要蘇傾娥來做她嫂子呢。
鐘随安不知鐘念月打的什麼算盤,他當是終于迎來了妹妹遲來的依賴與親昵,這會兒捏捏指尖,還覺得如堕夢中,但那滋味兒……倒也不壞。
他望着鐘念月高興離去的背影,于是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許多。
當晚鐘大人歸來,三人難得坐在一處,一同享用了晚膳。
鐘家下人已許久未曾見這般情形,那些在府中待得久的老人,如錢嬷嬷者,感動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等到第二日一早。
鐘念月正睡得迷迷糊糊呢,香桃卻在旁邊喚道:“姑娘,起來了……”
鐘念月眼睛都睜不開,懶聲道:“晚些再去就是了。”
香桃大聲道:“大公子已經在院子裡等着了!”
鐘念月:?
香桃激動地道:“大公子要與姑娘一同去國子監!”
鐘念月:???
鐘念月在被窩裡打了個滾兒,這才慢吞吞地爬了起來。
啊,她有點後悔了……這好哥哥的心态怎麼來得如此之快!還非要帶着她一塊兒早起去讀書!實在可惡!
鐘随安似是要從今日起,将好兄長貫徹到底,因而一直立在院子裡等候。
外面又是風又是雪的。
鐘念月長歎一聲,乖乖讓丫鬟給自己梳了頭,又讓書容拎上書箱,這才出門去了。
二人一起坐馬車到了國子監。
于是這一日,衆人發現,三皇子沒來。
鐘念月卻還是來了。
還是被她那大哥,那個中了解元的天才大哥送來的。
蘇傾娥在角落裡,面上一驚。
不可能?!
莊妃性子尖酸,晉朔帝隐藏在那副好皮囊之下的也是冷厲殘忍。都不是好相與的!
鐘念月怎麼會好好地從那大殿走出來呢?
還有鐘随安,他分明與自己的妹妹關系極其惡劣!
怎麼會……怎麼會全變了!
蘇傾娥再轉頭,環顧四周。
隻見四周的世家子弟,再看向鐘念月的目光,或是敬畏懼怕,或是追捧愛慕,……鐘念月将皇子這一打,倒好像比上一世更加受歡迎了!
而那鐘念月從書箱中掏出一本小人書來,往位置上一坐,就開始玩樂了。舒适得叫人嫉妒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