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年懶得和他客套,“怕有毒。”
蔣行明晃着手中的紅酒,說:“那你就不怕我在空氣裡也灑了毒?”
林以年淡淡說:“我怕,怕得要死。”
“怕得要死還要來?這麼想我?”
林以年心裡翻了一個白眼。
蔣行明喝了口紅酒,放下酒杯,看向林以年的眼神柔和的沒有一絲攻擊性:“對了,還沒問,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林以年抽出一張紙擦拭自己的右手手指,漫不經心地回答:“下次記得換個型号,我不喜歡寶馬X5。”
蔣行明先是一愣,随後愉悅的笑起來,捋了一把頭發,身體微微前傾:“這點倒忘了你的喜好。”
林以年擦幹淨手指,擡眼:“蔣行明,我不想給你廢話,說吧,什麼要求?”
“我對你能有什麼要求,”他說得深情,“就是許多年不見你,想你了,想見你一面。”
林以年站起來說:“見完了?我走了。”
“别急嘛,”蔣行明下巴搭着手背,慢悠悠的說:“再給你介紹個人認識。”
林以年站着,眼神審視,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看他。
蔣行明神色很放松,沒有什麼秘密似的坦然,随他審判,片刻後,林以年又坐下來。
大廳裡的《月光下的雲海》仍在繼續,林以年的母親是位鋼琴演奏家,他彈了近二十年的鋼琴,聽得出這是現場演奏,但在整二十層,并沒有看到演奏者。
“好聽嗎?”蔣行明食指在空中打了一個圈:“月光下的雲海。”
林以年說:“你想讓我說什麼答案?”
蔣行明發出一聲哼笑,躺回座椅裡:“我還挺懷念二十歲的,我們兩個人第一次在台上演出,我拉小提琴,你彈鋼琴給我伴奏,就是這首《月光下的雲海》,後來我們在台上一起合照留念,好多人說我們般配。”他目光轉向林以年,又說:“你呢?有沒有懷念過那段時光?”
林以年心想我念你三舅大爺:“有過嗎?我不記得了。”
蔣行明說:“你多年不彈鋼琴,不記得也正常,”
林以年扯出一個譏諷的笑:“比不上你。”
蔣行明無所謂的聳肩。
兩人之間沒了聲,林以年看着玻璃外的城市景色,全身肌肉緊繃着,左手無意識搭在微微顫抖的右手上。
過了大概五分鐘,一個男孩過來了,看着不超過二十歲,身材消瘦單薄,長相清秀,眉型是男性少見的細眉,瞳仁大而黑,很清澈,似乎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山間甘泉的清爽。
“先生,”他喘着氣開口,聲音是南方人特有軟糯:“您找我?”
蔣行明擡頭,見他額頭上有汗,問:“跑來的?”
男孩不在意地抹了把汗,說:“他們說您叫我,我怕您有急事。”
“我能有什麼急事?”蔣行明笑着,指了指林以年:“這位是林以年林公子,認識一下。”
那小孩立即站得端正筆直,伸出右手,很乖地說:“您好!林先生,我叫黎白。”
林以年掃了一眼,并不接。
黎白站着,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直面了當遭到拒絕,他顯得無措又慌亂。
“戒備心這麼重?和我身邊的人握個手都不肯?”蔣行明站起來,拉着黎白,讓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林以年當然不會為難一個小孩,即使他做足了心裡準備,也是沒想到蔣行明介紹這麼一個幹淨單純的男孩給他認識,他清楚蔣行明的手段,怕和黎白握了手,這孩子從此掉進髒污吃人的沼澤裡。
他冷眼看蔣行明:“蔣行明,退出那項競争,你到底要什麼?”
蔣行明說:“我說過了,見你一面,介紹黎白給你認識。”
林以年在桌子底下動了動發僵的右手,然後伸出桌面,說:“林以年。”
黎白不記仇,握住他的手,笑容陽光,兩側的小虎牙露了出來:“黎白。”
林以年點點頭,收回手,踢了凳子就往電梯口走。
剛轉身,蔣行明拉了一下他的右臂,肢體碰上的那一刻,林以年觸電一般,大力甩開他。
他後退一步,與蔣行明拉開距離,眼神犀利:“認識過了,我不能走?”
蔣行明像沒看到他的反應,甩甩自己的手腕,調笑道:“力氣那麼大,骨折痊愈了?”
林以年滿身戒備,手掌握成了拳頭。
蔣行明看他警覺的樣子笑,說:“就是想再問問你,你不覺得黎白和你很像嗎?”
兩人無論從身形長相還是氣質秉性,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林以年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你說像就像。”
蔣行明不在意他的語氣,很随意地說:“半個月前,秦之珩邀我去撫仙樓,路過一個房間沒關門,裡面弄得動靜有些大,我多看了一眼,當時黎白躺在地毯上,一群男人排着隊等着上他,人數不少,真一晚上過去,不死也得殘。”
林以年聽到這些話,來不及猜測蔣行明的意圖,竟是下意識轉頭去看剛才那個孩子的反應——
被人當衆揭開傷疤,黎白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拘謹的坐着,但還在強撐着傻笑。
“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救他嗎?”林以年一個失神,蔣行明已經走近,湊到他耳邊,聲音很輕,像是毒蛇的信子響在耳邊:
“因為他那時的眼神,和拍賣會上籠子裡的你,簡直……一模一樣。”
*
大廳内的音樂未停,蔣行明坐在林以年走前的位置上,仰頭閉着眼,似乎在睡覺。
但額角鼓起的青筋暴露了這位主人正在極力壓抑着什麼。
黎白走到他身前,小心翼翼地:“先生……”
蔣行明一動不動。
黎白大膽的上手扯他的衣角:“先生,您别在這裡睡,會着涼——”
“啊!啊啊!!”
黎白話未說完,蔣行明猛的睜眼,眼睛通紅駭人,他将黎白大力扯到面前,一口狠狠咬在他的頸側。黎白疼得立刻痛呼。
“先生,疼、疼……”黎白太疼了,眼角一下子就有了眼淚,不停地推他:“先生,您輕點,我疼……”
蔣行明放佛聽不到,手臂青筋直跳,身體蹦得像一條拉到極限的皮筋,稍微用些力氣,就會斷崩瓦解。
黎白疼到麻木,自己的腰快要被那隻手折斷,他感覺到脖子上有溫熱的液體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