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時間,生活之中的點點滴滴足夠融進彼此的血液裡。
林以年生日當晚,吃過蛋糕,秦之煜說出要回到秦家的時候,林以年想都沒想,蛋糕托盤直接扔在了秦之煜身上。
“以年!”林成華少見的呵斥。
林以年桌子底下的手纂成了拳頭,指關節因為太用力微微發白。
林成華一向溫潤的眼睛隐隐淩厲:“給阿煜道歉。”
林以年猛一下站起來,身後的凳子倒在地上,雙唇崩成了一條直線。
秦之煜立在桌尾,不敢擡頭看林以年。
一時間,整個客廳十分安靜。
十三歲的韓嘉然同學正将一勺子蛋糕往嘴裡塞,突如其來的動靜吓了他一跳,蛋糕碰到嘴皮卻不敢張嘴,隻敢動動兩個眼珠子。
程有微安慰性的摸摸韓嘉然的頭,對丈夫說:“你吓着孩子了。”
林成華還要說什麼,對上妻子略埋怨的眼神立刻沒了脾氣,收了一身的淩厲。
程有微擡頭看了一眼氣到眼睛發紅的林以年,心底歎口氣,拿了一疊紙巾去給秦之煜擦身上的奶油污漬,紙巾擦不掉,便說:“先去洗個澡?”
秦之煜搖搖頭,今天晚上是他向秦任平争取到的最後的時間,秦家的車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時。
他說:“我一會兒就走。”
林以年譏諷道:“等不及要回去做秦家少爺了?”
秦之煜頭低的更低。
“年年,”程有微回頭,“你少說兩句。”
林以年喉嚨裡發出一聲嘲諷的哼聲。
程有微又說:“天都黑了,今天在家住一夜,明天再走?”
秦之煜垂着頭,低聲說:“程姨,對不起。”
程有微順了順他的頭發,說:“沒什麼可道歉的,回去後記得先洗個澡。”
林成華說:“年年,你上樓給阿煜拿件替換衣服。”
“我不去!”林以年直盯着秦之煜:“怎麼?走了還想帶走點我們林家的東西?秦家連件衣服也不舍得給你買?”
韓嘉然怕他又挨罵,偷偷拉他的衣角。
事實上林成華并沒有罵林以年,也不催他,沒人再說話,室内怪異的僵持着。
片刻後,林以年轉身上了樓。
林成華捏了下鼻根,站起來,走到程有微面前,見妻子一臉愁容,輕輕摟了下她的肩,安慰道:“我和阿煜說兩句。”
程有微在他耳邊小聲囑咐:“你别說重話。”
林成華笑着搖頭,帶起眼尾幾道淺淺的魚尾紋。
程有微帶着韓嘉然離開客廳,小韓同學嘴裡含着一口奶油,不忘向他的阿煜哥哥投去擔憂的眼神。
秦之煜依舊是直挺挺站着,一動不動。林成華坐到旁邊的沙發上,語氣是慣有的柔和:“阿煜,你過來。”
秦之煜動了動僵硬的腳,走了過去。
林成華給他擦掉下巴沾到的一點奶油,溫聲說:“年年……是舍不得你。”
秦之煜一直覺得林成華身上有種特别的氣場,沉靜從容卻不容忽視,無論是看到他的人還是聽見他的聲音,有他在,一個人心底的躁動不安總能被撫平,他就像塊和玉,從内而外裡散發着溫和。
更何況,秦之煜對林以年從來沒有怨氣。
“……我不生氣的。”
林成華笑道:“年年就是這樣被你慣壞的,對他百依百順的,生怕他有一點不高興。”
秦之煜抿了抿唇,說:“林叔,我願意的。”
他甚至願意順着他一輩子。
林成華看着秦之煜,這孩子剛來林家時候滿身戒備,一點點高,不愛說話,隻喜歡跟着林以年。
林以年滿臉嫌棄,但認準自己撿到的人要自己養活,學着笨手笨腳的照顧他。秦之煜沒有戶籍,林成華辦了領養手續,将他放在了林家的戶口本上。
誰成想,秦之煜竟然是秦家二少爺秦任平的兒子。
林成華說:“雖然你比年年小一歲,卻比他要穩重,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才能做到首尾兼顧萬無一失。我相信,回到秦家還是留在這裡,你肯定經過慎重考慮,你有自己的理由。”
秦之煜聽着,很慎重地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