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林以年病床前支了一張桌子,放上電腦看當地的新聞直播。
距離林以年被解救出來已經過去三天,網上讨論依舊居高不下,M國安全局局長、程有微、那位芬蘭音樂指揮家的助理以及三國的相關政府人員在今天接受記者采訪。
林以年在醒來的第一天已經和程有微聯系到了,她和韓嘉然擠在一塊,兩個腦袋占滿整個屏幕,四隻眼睛淚眼汪汪的瞅着他,林以年報了平安,安撫了母親和弟弟。林成華比較鎮定,得知秦之煜在M國并沒有太大驚訝,隻是囑咐林以年好好休息,養好傷了再回國。
林以年和音樂指揮家亨特先生對外宣稱在醫院養傷,在這場新聞直播裡并沒有出面。
林以年眼睛盯着屏幕,旁邊遞來一杯熱水,他接過來,捧在手裡。
聽完M國安全局局長回答記者的問題,林以年關上電腦。
“M國第一批武裝小隊率先潛入恐怖分子内部,成功解救兩名人質。”
林以年重複一遍安全局局長的話,漫不經心問道:“你什麼時候加入了M國軍籍?”
秦之煜在一旁站着,說:“我沒有。”
林以年喝着水,不着不急的模樣:“你不是第一批潛入的小隊嗎?”
秦之煜垂眼看了一下電腦,說:“有些事情,直接由當地政府出面解釋,會省掉很多麻煩。”
“有些事情?”林以年慢慢說:“這兩年都是你和M國政府去交接的?”
“不是,”秦之煜說:“西蒙和他們比較熟。”
林以年說:“你不熟?”
秦之煜:“……一點點。”
林以年咬着杯緣,恨恨地想,狗東西,他就知道,整日瞞着他偷偷摸摸,盡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暴利與危險同等,他不怕沒命嗎?
林以年憤憤擡頭,一眼看到秦之煜低眉順眼的姿态,突然間就說不出一句話了。
秦之煜當前的處境,國内秦家危機重重,國外孤立無援,他是怎麼一步步走到這裡的。
越想越悶,林以年喝盡最後一口水,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秦之煜扶他,問:“要去哪?”
林以年坐在床邊,說:“出去走走。”
秦之煜推來輪椅,在挂帶裡放個保溫杯,他給林以年穿好衣服,圍巾、耳暖、帽子全給他帶上,把他抱上輪椅後,又拿了一張毛毯蓋在他腿上。
外面在下小雪。
收拾妥當,秦之煜便要推着他出門。
林以年說:“你别跟着我。”
秦之煜:“你有傷……”
林以年說:“我腿上有傷,腦袋又沒有,找得到回來的路。”
秦之煜沒吭聲,也不放開手把。
林以年煩躁,罵他:“跟跟跟,一天到晚跟的還不夠嗎?上個廁所都跟到馬桶邊,再跟非得長我身上是不是?”
秦之煜低垂着眉眼不敢頂嘴,松開了手,
自動輪椅往前走,“叮”的一聲,電梯打開,幾秒後,又關上,紅色數字向下減小。
秦之煜站在走廊上,看着電梯數字變成1,轉過身,絲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西蒙。
西蒙半倚着欄杆,吊兒郎當:“小王子丢下你了?”
秦之煜不理會他的調笑,走近了問:“什麼事?”
“傑克斯找到了。”
秦之煜眼中瞬間殺意森然。
“在港市,”西蒙慢悠悠說:“不過不完整。”
秦之煜:“嗯?”
“四肢被砍,眼睛和舌頭都沒了,扔在下水道,一張臉被老鼠咬的面目全非。死因是失血過多,身上小動脈周圍有多處傷口。”
西蒙頓了下,又說:“他的血是活着的時候一點點流幹的。”
秦之煜皺了下眉。
虐殺。
“如果不是知道你一直在墨西哥,我差點以為是你幹的。”
秦之煜想了下,問:“在哪裡找到的?”
“港市,”西蒙說,“你祖國的哪位正義人士為民除了害。”
秦之煜斂着眼神若有所思。
港市是蔣家地界。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西蒙側頭看秦之煜,說:“安全局局長恩裡克想約你見個面。”
秦之煜神情厭惡:“他又想幹什麼?”
西蒙笑着說:“抓獲一大批恐怖分子,成功解救人質。你送了他那麼大一份功勞和榮譽,他來好好謝謝你。”
秦之煜說:“不見。”
西蒙轉個身,手肘撐着欄杆趴着,手裡擺弄着一根煙:“你推了好幾次,再不去不大合适,畢竟我們現在還需要恩裡克這棵大樹。”
秦之煜低頭看樓下草坪,依舊說:“不去。”
西蒙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林以年,突然笑了:“行,我自個去。”
秦之煜嗯了一聲,又說:“他不可能隻是吃個飯,前段時間和C國交易的那批軍火,他吃了些回扣,利潤不少,他現在是想吃更大的魚。”
西蒙的藍眼睛閃了閃,語氣譏諷:“我們能給,也要看他有沒有那麼大的胃口吃下。”
秦之煜:“别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