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迷時究竟有說什麼嗎?
練劍場上零零散散有人來,一見到兩人身邊彌漫壓抑的氣氛,紛紛自覺往遠一點呆着。墨傾池凝視她一會,讓她将昨日的劍招演示一遍。
為了在衆目睽睽下保留點面子,洛喬昔有闆有眼耍起來,墨傾池眉宇卻越擰越緊。等她結束,他直接走下場,語氣無起伏道:“錯了。”
洛喬昔詫然。
還沒等她擺好架勢,木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被打掉。木劍不傷人,但打在身上還是疼的,墨傾池仿佛要讓她用身體記住這些疼痛,招招落大腿手臂,卻有意避開傷處。
“劍勢輕飄,腰腹無力,連剛入門的弟子都知曉此乃大忌。”
“從今日起,每日揮劍三千,另外不準再去食堂。”
過後幾天,洛喬昔每回整個就像從水裡的撈出般,墨傾池也沒因此減少修煉課程。
她笨也認,手裡的劍每次揮動仿佛都不受她所控,總有種說不出的别扭。
似乎短了。
洛喬昔想要辯解,可墨傾池不聽。
隻能繼續練。
之後,洛喬昔偷偷去食堂,卻被墨傾池先一步算到,然後在食堂堵她。練劍場上看着弟子們鼓腹含和,而她卻忍饑挨餓,結果渾身越發無力,又被墨傾池逮到,揮劍次數加倍。
好不容易挨到戌時,墨傾池記起落花朝吩咐,在霜枯峰頂,寒冷非常,這一坐就到子時。
受不了。
她真的受不住。
*
“師弟這是謀殺啊。”
洛喬昔忍無可忍找上淩無鸠,哭訴小師弟這兩日對她的嚴苛。
偏殿中,淩無鸠被吵得頭疼,隻好問清緣由。洛喬昔苦着臉道:“他不讓我吃飯,一整天不是揮劍就是打坐。”
“他這是公報私仇。”
“你師弟為人宗門上下都認可,你之前不是就想跟他呆一起嗎?”淩無鸠無奈地安慰洛喬昔,卻被連連否決。
洛喬昔道:“我現在不想!師弟定是因之前的事報複我,我甯願跟其他人,也不想再跟他修煉!”
見她似乎真的很反感,情緒激動,淩無鸠無奈揉揉額角,下一刻朝她身後擺手道:“墨師侄你來說說看。”
那時,空氣仿佛凝滞了。
洛喬昔僵硬回過頭,果然見墨傾池站在門口,抱着一堆卷宗。
她來主峰,也不過是趁墨傾池被叫走不在,誰知道是被淩無鸠,這下好了,告狀被抓包。
墨傾池目不斜視将卷宗放到桌上,平靜道:“師姐天脈新添,長期進食濁氣并不宜修煉。”
淩無鸠聽完頗為認同般點頭,轉頭對洛喬昔道:“你師尊也說過,忍忍就過去。”
洛喬昔臉色一陣白一陣青,聽聽這是人話麼,要是能忍她至于來嗎?!
最後,淩無鸠以要事需要處理,讓她别再鬧。洛喬昔被趕出來,愣愣站在門口,瞧見與她擦身而過的墨傾池。
他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語氣清冷平緩,“今日揮劍六千,靜坐到醜時。”
午日光靈跳躍山徑,給白衣少年修長的背影增添一抹光暈,洛喬昔表情定格一瞬,良久之後才哀嚎——
“師弟我們來打個商量...我決不再偷懶,也不說你壞話了。”
天寬地闊,在峰頂吹了許久冷風,最後許是墨傾池良心發現,免去她剩餘兩千,但她回到棠苑整個人頭重腳輕,昏昏沉沉閉上眼。
然後隔天,她依舊被強拉起來。
房門打開時,墨傾池手持木劍站在棠苑中,語氣冷酷,“師姐,該起了。”
*
“在想什麼?”
茶盞輕碰的聲音将墨傾池的注意力喚了回來,他擡眼,看向眼前紅衣如火的男子,才意識對方在問自己,“...沒什麼。”
落花朝放下茶盞,道:“為何今日一直心不在焉。”
墨傾池放在身側的雙手微微一動,“或許是龍氣還未恢複。”他頓了頓,“您說那日後邪染便沒動靜,會不會它轉移了?若跑出去,那靈山派恐生異變。”
“邪染隻尋靈氣充沛之處吞噬,其他峰靈力不足。”落花朝語氣非常肯定。
“當初邪染出現,險些襲擊掌門師叔,就算被封印仍不可小觑。您說過,若我修至心劍合一,便能修行孽火,可我卻找不到契機,到底缺少什麼?”
墨傾池面色沉重,而落花朝卻是一副無所謂模樣,反而問了一句。
“那要問你,是否真做到,多餘的情感都丢掉。”落花朝問的直白,眼神犀利。
墨傾池眸色一動,“師姐救過我,除此并無其他。”
龍族至高元力,乃是龍王孽火,能殺死龍族,也能消弭世間污穢,包括由龍族怨念産生的邪染。當年落花朝收養他,亦是從他養父那得知。無論是要澄清他父親的清白,還是他父親最後交給他責任,他都不能讓邪染繼續存留在世間。
墨傾池很早便知道自己隻有一半龍元,這導緻每隔一段時間,龍氣必出現紊亂。
問完該問的,墨傾池便離開洞府。
落花朝盯着墨傾池的背影,眸色悄然一變。
不該動的感情,若無能控制,他不介意再讓當初的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