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掌門!有要事……”
不知從哪兒跑來的弟子一臉焦急,又在看見這一場面時話音漸弱,無措地停住。
奚安緊盯着山甯,是防備地狀态,高聲道:“有什麼事現在直說。”
那弟子心裡發虛,“掌門,天道降下聖诏。”
“什麼?”奚安扭頭,發絲在黑沉的夜裡揮出潑墨般的軌迹,彰顯着他整個人的錯愕,“怎麼偏偏是現在?”
他又轉頭看向山甯,眼神狠厲,“我也能看出來,你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清風門内還有不少長老正在沉睡,隻消我派人去請,你便是插翅也難飛。若你肯交出神器服軟,我可以當作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今晚發生的一切都太迅速也太荒謬。
奚安現在也不想再求些别的,隻是那神器,既然已經進了他清風門,那便别想再出去。
而雖然表面上山甯之于自己處于優勢,但他并非看不出,此刻山甯,怕是要将靈力快使用殆盡了吧。
山甯站姿挺拔,呼吸平穩,風将她的衣袂吹得獵獵作響。
越來越多的弟子将她圍住,山甯無意傷害無辜之人,便被限制住拳腳。
遠處躺在地上的折微睜大眼睛,“不能啊?山甯受傷了嗎?”
她看向裴昭。
裴昭眉頭擰着,輕輕點了點頭。
眼下形勢明了,兩方誰都傷不了誰,隻看哪邊先退一步。
或等山甯吸收靈氣補充好神力幹翻所有人。
但奚安又怎麼會肯等。
裴昭道:“我去……”
蘇葉突然站起來,大聲道:“我沒有偷你們的神器!”
說到底,奚安為的是神器,和山甯姐姐的利益并不沖突。
但眼下山甯姐姐不管是為了她還是為了這位神明,結果是與奚安對立。
至少,她也該主動應對神器這個問題。
當然,她也不是傻瓜,山甯和裴昭保她的态度這麼明顯,她自然不會平白落人話柄。
奚安冷笑:“那你為何平白出現在我清風門,我記得你是玄陽宗的人吧?玄陽宗弟子今夜不是都乘着靈舟回去了嗎?”
完了完了,他怎麼連自己是玄陽宗的都知道?
蘇葉大聲回他:“我本來是要回去的,結果突然周圍靈氣暴亂,我不小心跌進去,不知道怎麼就到這裡了!”
“那你跑什麼?”
“你追我我憑什麼不跑!”
奚安還想說什麼,卻被那名報信的弟子小心翼翼的提示,“掌門,天道的聖诏點名要與你對話,而且要求是馬上。”
一邊是天道,一邊是掌門,他哪個都不敢得罪啊。
奚安分得清輕重,吩咐了一句讓弟子們看好這幾人,便揮袖離開。
山甯仍被那群弟子緊緊圍着,開始思考怎麼能不傷害人地出去。
再跳一次?
裴昭卻身法奇異,在所有人都沒意識到怎麼回事時,将她帶出。
他看着山甯,“姐姐,我可以幫……”
他想說若是山甯真的想要奚安償命,他可以幫她的。
奚安用那群弟子拖延時間,山甯本就舊傷未愈,越拖越不利于施法,而奚安的勝算就越大。
限制住山甯動作的是那群無知弟子,山甯在乎他們,可他不在乎。
“不必。”山甯打斷他,聲音冷凝,“折微的仇我會報,與你無關。”
折微躺在地上看這兩個人,啧啧稱奇。
那群弟子見裴昭就這麼從他們眼皮子底下将山甯救走,忙亂而又戒備地結成一團,朝着山甯在的方向。
卻又不敢上前。
他們心說掌門腦子真是糊塗了,若是她們想直接走,哪裡是自己能攔得住的。
隻是山甯沒想走。
她似有所覺,拿出那塊借以與天道通信的玉石。
玉石沒亮,但天道的聲音在腦海中想起。
天道歎了口氣,“你太沖動了。”
“沖動?哪件事是沖動?”山甯聲音淡漠,微微斂着睫。
天道沒有說話,隻是又把折微拉進傳音。
“奚安有件事說的沒錯,冤有頭債有主,事情的确不是他做的。”
折微忙點頭,“是啊是啊,我都不認識他呢。”
相比于山甯,真正的受害者折微反倒沒這麼多實感。
當年一架打輸,她便被困進那石室,雖然狼狽,卻一直努力地将自己的神息傳遞出去。
雖然她等了很久很久。
但她相信,山甯肯定會來救她的。
她很高興能被救出來,仇恨也隻放在将她關起來的那家夥身上。
而山甯不同。
她親眼看到了折微的慘狀。
那副場面遠比之前偶然出現在自己腦海裡的景象更慘烈,也更觸目驚心。
所以,與這份慘狀有關的一切,她都會感到憤怒。
天道仿佛知道山甯心裡在想什麼,“山甯,你應當感到憤怒,但不該是現在,折微傷勢未愈,奚安身為一派掌門,倘若你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你和折微又該如何?”
“何況大陸表面風平浪靜,暗地裡卻已風起雲湧,滅世者的出世,也未必與過去那場神明戰役無關。”
“就比如,你想,在你沉睡之前,有聽說過神器這種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