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甯注意到,那名名叫舒枝的女弟子在離開時不忍地看向陸妙菱。
她形狀癫狂,雙眼通紅,渾身上下萦繞着濃濃的恨意。
山甯給折微輸送神力的動作停下,戳了戳折微的臉。
“好了就别躺着了,你想怎麼處理她?”
這個“她”指的自然就是陸妙菱。
一步錯步步錯,陸妙菱被欲望推動着走上歪路的那一刻,會料到如今的結果嗎?
折微躺在地上緩緩望天,絕望地道:“我都受了這麼重的傷……”
“收拾收拾一會兒就走了。”
折微閉了閉眼。
她慢吞吞地坐起來。
山甯給她輸送了不少神力,這副身體又小,雖說跑跑跳跳打打鬧鬧有些困難,但站起來走動走動還是不勉強的。
折微想了想,看了一眼陸妙菱,心有餘悸又帶着點微妙,“雖說她拿我神力這個事很不地道,但至少每次都是好聲好氣的,誰知道她心裡這麼陰暗……”
剛才她那番情緒發洩也真是吓到她了。
裴昭輕笑一聲,“路是她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
他的語調冷冷,刺人又刺骨。
也是。
從來沒人逼她。
山甯摸了摸折微的頭,摸到了一手土,她低頭看了一會兒,又把手在折微身上蹭了蹭。
這星移林沒搞好道路規劃,折微躺這半天都快成小土神了。
山甯想了想,起身靠近陸妙菱。
陸妙菱趴伏在地上,似是已經心如死灰,一動不動。
山甯擡手去碰她的肩頭。
寒芒乍現。
山甯首先感受到的是冰冷,随後才是血肉被刺開的疼痛。
她兀地收回手,手腕處細細的血流蜿蜒而下,順着流到指尖。
一支堅硬烏黑的鐵箭落在不遠處,直直地插入地面。
足見放箭之人下手之重。
“姐姐。”
裴昭下意識喊了一聲,身體也動了起來。
又是那種連看都看不清的身法,幾個瞬息之間,裴昭從鐵箭來處的方向揪出好幾個蒙面玄衣人。
這些人制服統一,眼神冰冷,就連身形也大差不差。
裴昭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那幾人被抛出時動也動彈不得,重重地摔在地面,盯着山甯的方向。
或者說是,陸妙菱的方向。
鐵箭不知道有沒有毒,裴昭瞬移至山甯面前,隔着衣袖捧起她的手腕。
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麼,那處的血流仿佛凝滞,被控制着不往身體其他處侵襲。
但山甯沒來得及意外。
她看向折微。
折微那張稚嫩的臉上有着與年齡不符的嚴肅,與山甯交換視線後,她抓住蘇葉的手,同時眼神往另幾個方向一瞥。
山甯腳步輕轉,與地面摩擦,有塵土飛起。
她受傷的右手輕巧一轉,反手抓住裴昭的手腕,稍微用了幾分力。
也不知道裴昭能不能懂。
動作隻在一瞬。
裴昭用他那詭異的身法帶着山甯前行,目标明确。
山甯緊緊抓着他的手腕,一路上連風都沒有,或許這已經不是身法的問題,而是某種空間法術。
在重新看到星移林樹木的那一刻。
山甯左手喚出“樹枝”,朝着前方從上到下重重一劈。
與硬物相撞的沖擊感昭示着方向沒錯,裴昭動作自然地将那人抛向後方的空地,與蒙面人相碰的瞬間,蒙面人仿佛感覺自己在這一瞬丢失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不,不是仿佛,他渾身僵硬,做不出半分動作。
蒙面人不可置信地擡眼看向裴昭。
那面容極盛的少年隻是朝他一笑,眉眼彎彎。
唇角微動,朝他張張合合地做了個口型——
去死吧。
仿佛連疼痛感都丢失,他重重落地的時候,身體依舊僵硬的如同木偶。
那個看起來眉目稚嫩的小女孩指揮着另一個年紀也不大的姑娘,在他身上各處要害地方插刀。
蘇葉還沒殺過人,有點不安和害怕,顫音道:“就這樣殺了啊?”
折微的五官極為可愛,甚至還帶着嬰兒肥,童聲清脆,“你不殺他,他就來殺你。”
說着,她安撫般想拍拍蘇葉的肩膀,發現拍不到,轉而改成拍拍她的大腿,“少年,習慣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