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魔氣?什麼意思?”聽到這句話,平逐月狠狠将眉擰起,三步并作兩步疾走上前,去觀察那團黑乎乎的物體。
世間萬物皆有氣在體内行走,不同物種不同的氣滋養身體,故而可産生不同氣息,修士以可感知天地靈氣,便也能感知不同氣息。魔族殘暴嗜血,氣息格外不同,被稱為魔氣。
修士可憑借對于魔氣的感應來識破魔族僞裝。
而如今地上躺着的這具魔族屍體,雖然周身黑霧缭繞,卻是,根本感受不到一絲魔氣。
“怎麼會這樣?”平逐月極為驚詫。
随意宗在北部守着魔域與人域之間的界限,身為随意宗的優秀弟子,平逐月敢說,世上少有人比她見過的魔族多。
但這種情況,當真是聞所未聞。
山甯搖頭,誠懇道:“不知道。”
裴昭走到她身邊,“姐姐有受傷嗎?”
大家趕過來時山甯早已經解決這個魔族,僞裝自然也不複,是以,并沒人知道這個魔族生前頂着的是裴昭的臉。
山甯靜靜地看了會兒裴昭,繼續搖頭道:“沒事。”
衆人都對這種情況很稀奇,一群人圍着屍體繞成一圈好奇地查看。
張楚懷躲在最後,用林驚竹的後背遮住自己的雙眼。
蘇葉:“楚楚,你幹嘛呢?”
張楚懷:“……你不覺得魔族的屍體有點吓人嗎?”
蘇葉轉頭看了眼那團黑乎乎的東西,一把将張楚懷扯到前面來,“這有什麼吓人的?師父說的沒錯,你應該進行脫敏治療。”
張楚懷拼盡全力,無法抵抗,表情亂飛,靈魂升天。
蘇葉鼓勵他道:“楚楚加油!”
張楚懷苦着張臉:“我完全沒被鼓勵到……”
裴昭對這個魔族沒興趣,也沒上前去湊熱鬧。
山甯問道:“你剛才在哪兒?”
“我?”裴昭怔了一瞬,沒想到山甯會問這個,他擡手指了個方向,“我害怕折微又拉着我替她打牌,一個人在那邊。”
山甯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表情若有所思,“沒有和别人在一起嗎?”
裴昭聞言,笑眯眯反問道:“姐姐,你這個是占有欲嗎?”
山甯避而不答,“你不好奇這個魔族嗎?”
“本來我也感知不到魔族的氣息。”裴昭笑起來,坦蕩道:“我的修為隻有這麼一點,根本感應不到魔氣的啊。”
一般情況下,修為越高者,天賦越強者,對于靈氣的感知能力越強,也便越容易感知分辨不同氣息。
山甯看過裴昭的天賦根骨,可以說是極為差勁了。
裴昭說這話時語氣随意而坦然,完全看不出因天賦低下産生的負面情緒。
山甯便又想起那個她曾好奇卻又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
“——你是怎麼活這麼大的?”
山甯的疑問極為真誠且客觀,完完全全是字面上的意思。
壽命與修為挂鈎,而裴昭在修為如此之低的情況下,是如何做到幾乎與神明同壽的。
畢竟按照折微的說法,裴昭跟她們認識真的已經很久了。
“嗯?姐姐是好奇這個嗎?”裴昭很輕易地明白了山甯的意思,他先是有些驚訝,而後便是了然。
“原來是這部分記憶都沒了啊……”他喟歎似的一句。
山甯很想問是哪部分記憶,便見裴昭手中憑空出現一根做工精緻,顔色翠綠地玉質樹枝狀器物。
看大小,應該是個發簪。
“那姐姐,”裴昭的語氣中似有隐隐期待,“你還記得這個嗎?”
山甯搖頭,“毫無印象。”
“好吧。”雖是意料之中,但裴昭難掩遺憾,又很快打起精神,“這是姐姐送我的……不記得我了,或許你還記得你曾出山尋求長生之法?”
那是他剛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這個世界的法則與他本來的世界并不相同,他也自然地學習不了這個世界的種種功法招數。
山甯那時硬生生在他體内找到一條靈氣通行之路。
她告訴他,你隻要能引靈氣入體,她自會找到長生之法。
……
已經是許久許久,久到有上千年的回憶了,但裴昭卻總覺得恍如昨日。
他微笑着看着今日的山甯,語氣有些狡黠,“這是姐姐為我尋得的長生之法哦。”
裴昭有些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玉簪,随着他的動作,帶着神力印迹的字出現而又消散。
山甯依稀想起了什麼。
有關這個玉簪。
在這模糊的記憶影響中,山甯看到了自己獨自走過山川大澤,越過兇障迷霧,從春天到夏天,又從綠草到白雪。
在不同的地方,記憶中的自己為這個簪子刻上不同的字。
刻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