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學習完全部“治療協助”課程的許舟星被研究所移交到了喬钺手上,而他也成功拿到了訂金,為林晚風補交了醫療費,并且開始搖号預約最新的治療手術。
雖然這項新手術的失敗率很高,但飽受病痛折磨的人們還是趨之若鹜,這讓許舟星感到驚訝,一來驚訝竟然有這麼多因為喪偶或離婚等各種緣故患上信息素缺失症的人,二來驚訝這世上竟然這麼多有錢人。
那可是幾千萬呀,竟然有這麼多病人願意用幾千萬去賭一個未來。
這短短的幾個月,讓許舟星對于世界的認知有了小小的颠覆。
不過好歹是有了盼頭,許舟星暫時還沒有什麼心思去細想這些微妙的不公,他隻是很高興,林晚風的病或許有救了。
但更讓他覺得像做夢一樣的是,他進入了喬钺所在的星環共和國羲和艦隊,成為了喬钺的私人秘書官,以實踐課的名義,正大光明地暫時停止了學校那邊的課程,保留所有的學習進度和績點分數,等“實踐課”結束,他就能立刻重回正軌。
但現在許舟星已經不太在乎學校的分數了,他心裡砰砰跳得厲害,感覺血液都有些發熱。要知道,羲和艦隊的外号又叫裁決者,隸屬于人類星環共和國,是星環共和國最強的軍隊,隻要是個軍事學校的學生,沒有不夢想将來進入羲和艦隊的。
跟着羲和艦隊出征可比在學校記筆記要讓人熱血澎湃得多!
“許先生,請錄入生物信息。”管家機器人彬彬有禮地邀請許舟星錄入虹膜、指紋和聲音信息,“······請稍等,已為您開放權限。”
“請問我接下來要住在這裡嗎?”許舟星不安地悄悄打量着四下的環境,問管家機器人。
這裡是在中央星的軍區大院,寸土寸金的首都市中心。約摸四百平的大平層,對于許舟星來說非常奢華,但對于喬钺的身份來說,卻顯得有點寒酸。因此許舟星猜測這裡應該不是喬钺真正的住處,隻是他名下的房産其一,拿來給自己暫住。
“我有一個短暫的假期,”喬钺不知何時已經走進了客廳,自顧自地去島台接了半杯烏龍茶,“我們需要暫時住在這裡。”
“我們?”許舟星驚訝地眨眨眼,“您是說,您也······”
“如果能在假期結束之前完成治療最好,愛吃甜的嗎?”喬钺問。
“啊?還、還好,喜歡,但不喜歡太甜。”許舟星不知所措回答道。
喬钺自顧自地站在倒台邊上自顧自地開始鼓搗那些不同的出水口,許舟星茫然地望着他,沒一會兒,他看見喬钺鼓搗出了一杯——
奶和茶的奇怪混合物。
“放松點,不用稱呼我為‘您’。”喬钺面無表情地将那杯奇怪的飲品遞了過來,“資料裡顯示你是星際軍事學校的學生。”
“是的。”許舟星趕緊雙手接過瓷杯,發現捧在手心裡的溫度剛剛好,不會太燙,又比溫熱稍微高那麼一點點。
喬钺垂眼看着他,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我看過了成績單,你很優秀。我比你大七屆,你可以叫我師哥。”
許舟星有些受寵若驚地擡眼看向喬钺,那雙藍眼睛晃得他心神一顫。
大七屆,也就是七歲左右,許舟星算了算,這才意識到原來喬钺也才二十八、九,還很年輕。
喬钺自九年前在噶爾星球的異形反擊戰中一戰成名,并且在不到十年裡迅速成為了羲和艦隊的實際指揮者,讓許舟星有一種不算錯覺的錯覺——
喬钺好像已經保護了星環共和國很久,也出名了很久,自己小時候就總在各種新聞裡看見他。
但實際上,喬钺出名的那一戰是他第一次上戰場,不過十九歲。
而那一年,許舟星才十二,還在因為某次文化史課的随堂測驗成績不夠理想而苦惱。
他們的距離,比橫跨太陽系還要遠。
“你家裡的困難,現在解決了嗎?”喬钺又問他。
許舟星下意識地點點頭,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還在搖号中,等着做手術的人太多了。”
說完他怕喬钺覺得自己得寸進尺,趕忙又補充道:“不過已經報上名了,應該很快就能進行!”
“好。”喬钺點點頭,沒有再多問。
兩人又沉默了片刻,還是喬钺先開了口:“今天先休息,7691會帶你去房間。”
7691是管家機器人,聞言立刻上前,接過許舟星手裡的瓷杯,拖着行李領許舟星離開會客廳。
許舟星到了客房,等7691放好瓷杯後關上門離開,這才一頭紮進被子裡,用枕頭蒙住了腦袋,試圖讓黑暗和輕微的壓迫感平複一下自己的情緒。
剛剛的獨處,喬钺和他想象得很不一樣,并沒有高高在上瞧不起人,反而很有涵養,也十分平易近人。
另外,面對面站在眼前時,他才發現沒有了那些帽檐和鏡片頭盔的遮擋,喬钺好看得有些讓人窒息。
喬钺的一位父親據說是星環共和國中央委員會的委員長,叫做喬勉,許舟星也在新聞裡看見過,是個很漂亮的東方omega,也是人類曆史上唯一的、最年輕的omega委員長;但喬钺的另一位父親卻身份不明,想來應該有歐羅巴人血統。
喬钺很顯然挑着繼承了兩位父親所有的優點,高大矯健的身姿,烏黑的頭發和湛藍的眼睛,皮膚很白,面容更像東方人,卻又帶着雕塑般鮮明有力的輪廓感。
而這樣一個人,要和自己······
許舟星想想就覺得心跳加快了,盡管是協助治療,可是這場交易怎麼看,自己都賺翻了。
前些日子在研究所裡接受培訓時,那些傷春悲秋、為即将成為“商品”的自己哀悼的心情,在喬钺剛剛遞過來溫熱飲品的一瞬間,早就消隐無蹤。
畢竟那點小小的自尊,在這麼一筆巨款和這麼漂亮一張臉前面,根本不值一提。
許舟星在床上趴了一會,一個鹞子翻身撲騰起來,跑去客房内配套的浴室對着鏡子左看右看。
怎麼看都覺得喬钺有點虧。
自己這個“協助治療師”的姿色實在是平平。
不過想想也合理,自己隻是協助治療師,做這行的人長得太漂亮也不合适。
想通了這一點,許舟星又心安理得地躺回床上,和林晚風打視頻通訊。
林晚風目前在接受放射性治療,抑制病竈的繼續生長和轉移,情況還算穩定,隻是精神沒有之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