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人呢？”喬钺問，他不想讓許舟星和那兩個可惡的家夥打照面。

“他們出去了，要晚上才回來。”許舟星說。

喬钺放開了許舟星：“去吧。”

許舟星于是飛快地跑了出去，去一樓水吧重新找氣泡水，這回他打開終端跟網上的圖片比對，找到了真正的氣泡水，又飛快地跑去拿給喬钺。

這次喬钺接過來，打開喝了一口，沒有挑許舟星的毛病。

許舟星蹲在他腳邊，發現他好像消了一點氣，也跟着松了口氣。

但是喬钺又不說話了，許舟星隻能沉默地蹲着，過了一會兒，他覺得有點累，幹脆在地毯上坐下來。

“你呆在這裡幹什麼？”喬钺終于發了話。

“陪你。”許舟星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需要。”喬钺說，“玩你的去。”

“我想陪你。”許舟星很堅持，“師哥，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跟我聊聊吧。”

喬钺沒有和他閑聊的打算：“你知道什麼，出去。”

許舟星猶豫了一瞬，大着膽子說：“我昨天聽到了一點，師哥，你和你爸之間有一些矛盾，還開了槍。我覺得，父子之間沒有隔夜仇，或許你可以試試——”

喬钺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你知道我經曆了什麼嗎，就敢來勸我？出去。”

“師哥！”許舟星不知死活地執拗起來，“我也有爸爸，我也是由omega爸爸單獨養育大的，我知道，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爸生了重病，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陪他過完一輩子給他養老送終，但是師哥你不一樣，你爸很健康，你們可以有很長很長的親子時光，我不想看着你白白浪費這麼寶貴的日子·····師哥，可以跟我說說嗎？或許我能幫你，我們······有那麼一點點相似的經曆。”

許舟星想當然地說完，期待地望着喬钺

喬钺嗤笑一聲：“你看起來很想知道我家的事。”

許舟星連忙點點頭。

喬钺站起來，朝牆邊的鬥櫃走去，許舟星以為他要拿出紀念相冊之類的東西和自己講述回憶，也趕緊跟了過去。

還沒等他看清楚，喬钺已經轉過身，用手槍抵住了他的下巴，強迫他擡起頭來。

“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喬钺微笑着說，“等你聽完我就殺了你，還要聽嗎？”

許舟星有點發抖，咬了咬嘴唇，問：“如果你殺了我，會給我爸付手術費嗎？”

喬钺很爽快：“可以付。”

“聽。”許舟星果斷地說，“我要聽。”

喬钺有些意外，沒有再說什麼，一把挾持過許舟星，用槍抵着他的太陽穴，拖着他往門外走去，然後一腳踹開了門。

走廊上待命的家居機器人迎上來：“小钺，需要點什麼嗎？”

“滾開。”喬钺很沒有風度地踹翻了機器人，帶着許舟星大步往前走。

許舟星不知道喬钺到底要去哪，隻能昏頭轉向地被他挾着踉踉跄跄地走。

怎麼講故事還要挑地方不成？真講究。

“那邊不能去！”家居機器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小钺，小钺，不能往前走！”

“不能往前走！否則将發送警報給主人！”附近的家居機器人都湧了過來，聲音此起彼伏地響着。

但它們隻會在附近着急地跺着腳大叫，所以喬钺根本不管他們，帶着許舟星穿過了室外的空中走廊，來到了另一座閣樓。

這座閣樓有點像歐洲建築的風格，他們順着螺旋樓梯上去，來到了一間魔法屋般的藏書閣。

眼前漂亮的景象讓許舟星歎為觀止，但美中不足的是，有一片頂天立地的書架歪倒了，斜斜地靠在另一邊的靠牆書架上，藏書亂七八糟地掉了一地，而閱讀區也滿是灰塵。

一地狼藉中，混雜着大量玻璃碎片。

無論是書、玻璃碎片、還是地面，都似乎被一種濃稠的黏液浸透過，留下微微反光的痕迹。

許舟星被喬钺強迫着擡起下巴，看見面前有一個和閣樓一樣高的巨大圓柱形玻璃缸，但是正對着的一側已經被砸碎了，有一個不規則的大洞。

這是魚缸嗎？許舟星有點驚訝，難道是喬钺小時候調皮，打碎了很貴的魚缸，和他爸吵到現在？

“小時候，我經常來這裡，和我的alpha爸爸通話，他叫卡洛。”喬钺說，“喬勉告訴我，卡洛在很遠的地方，無法進行視頻傳訊，語音訊号也需要特定的接收台才能捕捉到，所以我隻能來這裡和卡洛說話。”

許舟星望着穹頂玻璃彩窗透下的陽光，想象着幼年的喬钺。

“他在這裡教我唱歌和彈吉他。”喬钺微微垂着頭，說起這些事的時候，他的聲音裡有着自己察覺不到的溫柔懷念，“跟我講不同星球的風土人情，告訴我不同語言的我愛你怎麼說，還教我将來怎麼讨戀人歡心。”

“喬勉有時候會陪我一起跟卡洛聊天，”喬钺順着許舟星的目光望向玻璃彩窗，覺得陽光有點太過明亮，“我問他們為什麼不結婚，别人都說我是單親爸爸的孩子。喬勉不告訴我，所以我偷偷問了卡洛。”

“因為你的爺爺？”許舟星隐約猜測到了一點。

“卡洛是很小的時候從家裡逃出來的，他受不了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他編造身份為自己找到了孤兒院，像正常的青少年一樣讀書學習，然後去了中央星的軍事學校，他在那裡遇到了小他兩歲的喬勉，他們在學校的對抗競賽上打了一架，他愛上了喬勉，後來一起去了羲和艦隊。”

許舟星不自覺的浮現出一點微笑：“聽起來很美好。”

“但是後來他死了，死在我出生之前。”喬钺淡淡地說，“你猜猜我是怎麼知道的？”

美好戛然而止，許舟星的笑意僵在了唇角。

他猜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