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喬勉報複我。昨天晚上叫機器人偷偷溜進來砸的。”喬钺說。

許舟星想想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們昨天在喬勉的卧室胡天胡地了一通，當即也不再追問，用原始的方式給喬钺放熱水。

熱水放好了，喬钺旁若無人地脫掉睡袍跨進浴缸坐下，許舟星跪在浴缸外猶豫了一會兒，也站起來，脫掉衣服直接進了浴缸。

喬钺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許舟星知道這點程度的接觸不會喚醒喬钺的欲望，大膽地抱住了喬钺，說：“師哥，你爸爸有信息素缺失症，你知道的。”

喬钺沒接話，隻是問：“你進來幹什麼？”

“你愛我嗎？”許舟星問。

喬钺安靜了片刻，說：“你瘋了嗎，我為什麼要愛你？”

許舟星笑起來：“你看吧，治療隻是治療。你也說了，你看到他臉上都是淚水，那或許是痛苦的淚水。師哥，你一定也明白信息素類疾病會有多痛苦，你爸他并沒有背叛你的父親，我相信，深愛過的人是不會被輕易遺忘的。”

“說起愛，你為什麼總有許多大道理？”喬钺問。

許舟星想了一會兒：“可能因為我爸很愛給我講他的戀愛故事吧。”

喬钺沒有出聲。

許舟星又說：“你爸是很厲害的人，我知道他年輕時上過戰場，甚至是那一代的戰神人物。這樣的人，對十四歲的你連開三槍都沒有打中要害，師哥，他是真的想殺你嗎？”

“他不想殺我，為什麼要對我扣下扳機？”喬钺反問。

“如果他真的想殺你，他為什麼還要生下你？他明明可以在卡洛死亡後，在還懷着你的時候，就殺了你，這樣他還來得及洗去标記，不必忍受孕期的痛苦，也不會一輩子受缺失症的折磨。現在已經有了切斷标記聯系、治愈缺失症的手術，我爸需要搖号排隊，但是你爸，我想應該不需要吧？如果他願意，他随時都能做手術。”

許舟星抱着喬钺的手微微有些用力，他又有些想哭了，靠在喬钺肩窩吸了吸鼻子，說：“你沒有錯，喬勉叔叔沒有錯，卡洛沒有錯，若久叔叔也沒有錯，錯的隻是那場戰争，奪走卡洛的戰争。”

“戰争讓父母失去兒子，讓孩子失去父親，讓愛人生死兩隔。”許舟星在氤氲水汽中，聽着喬钺沉穩的心跳，慢慢地說着自己或許幼稚、但十分真誠的想法，“喬勉叔叔已經在努力改變了，你沒有發現嗎？維納斯戰神在最鼎盛的年紀從他最熟悉的戰場回到了中央星，和政客們虛與委蛇，一邊養育你，一邊競選上了委員長的職位。他就任之後，遠征軍被取消了。”

說到這裡，許舟星不免又想到了自己的父親許晏，要是喬勉早一點當上委員長自己的父親或許就不會死，但他也沒有辦法指責喬勉，因為他覺得，喬勉一定是盡了最大努力才坐上那個位子。

“師哥，你爸真的已經做了很多很多。”

“可是他最愛的人離開了，他和最愛的人生下的孩子，恨了他十幾年，他一定很傷心。”

許舟星說着說着，趴在喬钺的懷裡哭了起來。

喬钺不禁問他：“我這個當事人還沒有哭，你為什麼哭了？”

許舟星抽抽嗒嗒地說：“因為我覺得很難過，難過了就想哭。師哥你這麼聰明厲害，其實也早就知道的是不是？”

“我知道什麼？”喬钺輕輕地問。

“你知道你爸的苦衷。”許舟星很肯定地說，“我猜你肯定早就想明白了，也不恨他，但你不敢面對。”

喬钺捏着許舟星的下巴讓他擡起頭看着自己，問他：“我不敢面對什麼？”

“你不敢面對，你毀掉了你爸唯一的念想。”許舟星很肯定地說。

喬钺的睫毛顫了顫，說：“你不想活的話，可以直說。”

許舟星卻一點也不怕：“師哥，人死了就是死了，他的靈魂應該獲得自由，那是卡洛的意願。而且卡洛希望活着的喬勉能放下過去，獲得未來。卡洛還跟你說謝謝，師哥，你明明記得的，你都告訴我了。”

“你幫助了他們，你忘了嗎？”許舟星覺得喬钺的手捏得他下巴有點疼，但他還是堅持說完自己想說的話：“你是他們的寶貝，也是他們的驕傲。”

喬钺松開了許舟星的下巴，摁着他的頭将他抱進了自己懷裡。

兩人在浴缸裡赤裸着相擁，喬钺能感覺到，許舟星在很注意地不碰到自己身上的隐私部位。

許舟星不是在嘗試工作，而是真的隻想安慰自己。

這個認知讓喬钺感到了無與倫比的美妙平靜，他抱着許舟星，覺得像抱住了神話裡單純的小天使，柔軟的一小團，渾身都發着微光。

兩個成年人就這樣在浴缸裡靜默地擁抱，像子宮中泡在羊水裡安靜沉眠的胎兒。

在那一刻，喬钺覺得自己不能和許舟星分開，他想要徹底占有許舟星，永遠這樣抱着他，但是無關性/欲，他隻是想抱住能讓自己平靜的那團光，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