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殺人魔還活着,那麼大家無時不刻都在恐懼,恐懼自己下一個就會被殺死,恐懼自己不能活着走出去。”
“如果隻是恐懼到不敢出門倒也還好。”
“我怕恐懼升級,進一步衍生成被害妄想甚至過度防衛。”
“到那個時候就不僅僅是殺人魔在殺人這麼簡單了!”
“很可能殺人的,隻是防衛過激的普通同學!”
“所以我不能承認錯誤,我不能告訴大家殺人魔還活着,這會引起恐慌。”
“按照我想的那樣,隻要我行動速度夠快,我可以在殺人魔下一次下手之前,揪出他,解決一切。”
“但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莉莉同學,我發現我可能還不如你。”
“當然我和你說這些,并不是想取得你的原諒。”
“但我還要對你說一聲抱歉。”
“很抱歉,因為這段時間的恐懼與懦弱,我沒有站出來說出實話。”
“但是現在,就讓錯誤終結在這裡吧。”
“你的遙控器,是我拿走的。”
夏允:?
不是,她有點懵了。
先不管溫蒂有怎樣的苦衷,又做了怎樣冗長的鋪墊。
按照夏允之前盤的邏輯,要麼是溫蒂是殺人魔,要麼是殺人魔拿走了她的遙控器。
如果遙控器是溫蒂拿走的,那不就是等價于……
“我剛剛在中庭看到了溫蒂同學和莉莉同學了。”拿着鐵絲歸來的卡恩說,“她們的氛圍看起來好像……”
“唉,女人之間的事情還是讓女人自己解決吧。”諾亞故作深沉地撩了撩發絲。
“你們在做什麼?”巴啦啦看着半跪在倉庫前,對着門鎖一通倒騰的卡恩,以及在旁邊喊加油的諾亞。
“倉庫的門被鎖了,我們要把它打開。”
“鎖了,什麼時候鎖的?”巴拉拉有些驚奇。
“我們也不知道,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你們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需要鎖門嗎?”巴拉拉問。
“呃,倒也沒有什麼。”
“哦那你們繼續忙吧。”她興緻缺缺地揮了揮手,走掉了。
她對倉庫可沒什麼興趣。
甚至于她對這些同學在想什麼、在幹什麼、準備去做什麼,都沒興趣。
如果不是這場莫名其妙的遊戲,巴拉拉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和這群看起來很土又很無聊的人,有這麼多的交流。
好想玩手機啊。
不過她得先抓到殺人魔才能活着離開這裡。
想到這裡,巴拉拉煩躁地用尖利的鞋跟踩着地面。
算了,她還是去遊泳池看看大家調查的進度到哪了吧。
該死的殺人魔可千萬别被她逮到了!
“你——”堅守在遊泳館的艾瑪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你怎麼回來了?”
F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出聲,而是徑直走到了艾瑪的面前。
艾瑪吓了一跳,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可她的身後就是深達3.5米的泳池。
“你要做什麼?”
意識到偌大的遊泳館隻有她自己,和眼前這個目的不明的F,艾瑪的聲音忍不住染上了一絲顫抖。
“遊泳館隻有你一個人嗎?”F四處張望了一下,“其他同學還沒有回來嗎?”
“安東同學說他馬上就回來。”艾瑪強作鎮定。
F點了點頭,用慣用的溫和的語氣說,“别緊張,我隻是突然想到現在已經第5天了。”
“九二同學是在第3天死的,殺人魔好像已經2天沒有動過手了。”
“你什麼意思?”艾瑪目光緊緊地盯着F的動作。
“你猜,殺人魔會不會選在衆人調查線索放松警惕的時候,挑落單的人下手?”
與此同時北側走廊溫室花園内。
被溫蒂丢下的安東,正獨自一人行走在小徑上。
九二同學在這裡會發現什麼線索?
安東并不覺得那個看起來不靠譜的九二能發現什麼靠譜的線索。
畢竟諾亞在這裡待了那麼久,也沒有找到什麼有意義的東西。
安東這樣想着,沿着小徑不斷前行。
沒多久他就發現了一個黑糊糊的洞口。
隐隐有冷風從裡面傳了出來。
這通往哪裡?
他警惕的走上前。
吱嘎——
倉庫的門被卡恩推開。
可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漆黑。
嗡嗡嗡。
某種細小的、卻又持續不斷的噪音,從漆黑的倉庫裡傳來。
卡恩覺得有些耳熟,他肯定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但他卻一時想不起來。
“怎麼燈還被關了?”他摸黑走了進去,扶着牆試圖找到開關。
“阿嚏!”
這是什麼味道?
密封了一段時間的倉庫,散發出了某種淡淡的氣味,說不上難聞,但肯定也不好聞就是了。
甚至吸到氣管裡,還讓人覺得有輕微的異物感,忍不住想打噴嚏。
嗅覺敏銳的諾亞比卡恩更先捕捉到了這個味道。
他細細地辨認。
這氣味他覺得有些熟悉。
不是香水,也不是食物腐敗的臭味,那是什麼呢?
從過往的記憶中搜索并匹配當前的味道,諾亞站在門口陷入了沉思。
然而某一刻,當他意識到這是什麼的時候,恐怖的念頭如同雷擊般貫穿他的大腦。
無法思考的諾亞立即發出本能的咆哮,“不要開燈!”
轟!!!!
【您的體力已耗盡,将強制進入無法行動狀态。】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瞬,夏允的瞳孔裡映刻着溫蒂的手。
那隻手不斷放大、放大。
直直地伸了過來,伸向夏允的頭,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一把将她狠狠地灌掼倒在地。
夏允暈了過去。
艾瑪警惕的看着逐漸逼近的F,終于在某一刻F動了,他伸出手,猛地抓向艾瑪的脖子。
在艾瑪看來,他的速度并不快,而且她早有準備。
她計算好了F行動路線,準備彎腰下蹲一個掃腿,将F絆倒在地。
然而所有的準備,都停留于空想階段。
F伸過來的手明明看起來緩慢得可以看清每一幀動作,但艾瑪就是無法躲開。
“唔。”
領子被死死抓住,艾瑪被比她高一個頭的F雙腳離地地拎了起來。
她的身後就是翻滾的池水。
安東警惕地看着黑洞洞的洞口。
他直覺裡面有人。
“誰!”他大聲呵斥。
窸窸窣窣,有什麼東西探了出來。
然後伴随着一閃而過的紅光,一個黑影猛地将他撲倒在地。
腳踝呈一個不正常的形狀彎曲,巴啦啦驚恐地跪在地上。
他爺爺的,她今天不會死在這裡吧!
地震了。
挺立在中庭正中央巨大的花盆,轟然倒地。
原本夏允所在的位置被一地碎土和陶瓷碎片取代,粗壯的不知名的植物橫在地上,盤亘的根莖暴露在空氣裡。
将夏允從傾倒的花盆前推開的溫蒂,不幸負傷。
胳膊被碎裂的瓷片劃破,汩汩鮮血順着傷口湧了出來。
可她卻沒空顧及這點疼痛了。
她驚恐的坐在地上,仰頭望去,中庭正上方的水晶燈發出了如同鞭炮一般互相敲打的爆響。
那是大地顫抖後留下的餘韻。
溫蒂跑到昏迷不醒的夏允面前,拍着她的臉大喊道,“醒醒!快跑,地震了!”
“發生了什麼?地震了?”被F像拎小雞崽子一樣拎起,看着身後翻滾沸騰的池水,艾瑪驚恐地問。
“别管那麼多了,快跑。”溫和的假面破碎,F不顧形象地扯着艾瑪的領子拔腿狂奔。
“我們要去哪?”
“别管了,肯定不能待在泳池旁,待在這裡是等死。”F焦躁地說。
“哦去中庭!”艾瑪說,“那裡地界比較開闊,而且除了花盆以外沒有其他危險的……容易坍塌的建築!”
“吼——”
看着撲倒在自己身上的龐然大物,在那一刻,安東的遺言都想好了。
棕熊。
神他媽的,這裡還有棕熊!
可預想中的劇痛并未襲來,這隻棕熊隻是将他撲倒,就沒了下一步動作。
半晌,安東終于敢睜開眼。
看着鮮血淋漓的大嘴。他又驚恐地閉上眼。
但預想中的劇痛仍未襲來,他隻得再次壯着膽子睜開眼。
這次他終于發現,這原來是一隻逼真的玩具模型。
安東:……
他拍拍屁股坐起身,四處張望了一下,确認剛剛沒人發現他出口成髒,這才松了口氣。
吓死他了。
沒一會兒這棕熊便被機關拉扯着縮了回去。
可他這口氣還為舒完,下一刻,天崩地裂的巨響聲從遠端傳來,整片大地都在顫抖。
地震了?!
巴拉拉欲哭無淚地跪坐在地上。
他爺爺的,先是被莫名其妙地抓進了這場殺人魔的遊戲,接着遊戲中途還地震了可還行!
最關鍵的是,因為震感太過強烈,穿着細高跟的她還不幸把腳崴了,現在想跑都跑不動。
就在她絕望等死的時候,他看見F扯着艾瑪迎面奔了過來。
“你——”話音未落,巴啦啦隻覺得領子一緊,脖子一痛,整個人被F懸空提了起來,“放你娘下來!我死也要死的有尊嚴!”
“啧。”見巴啦啦掙紮得過于厲害,F隻得換個姿勢。
“醒醒!”溫蒂驚恐地拍着夏允的臉,不會這身體孱弱、久病初愈、高燒未退的同學,被她一巴掌拍死了吧?
然後驚恐的溫蒂擡頭,看到了更加令她驚恐的一幕。
隻見那個一向仙氣飄飄、不食人間煙火的F,正頭發淩亂地一路狂奔。
他左手拎個驚魂未定的艾瑪,右大臂夾着個不斷掙紮的巴拉拉,像是拖着兩個包袱,逃荒一般地跑了過來。
“……這是?”
“莉莉同學!你怎麼了?你還好嗎?”
“放你娘下來,啊啊啊!我去你的動作輕一點!疼死你娘了!”
“地震了,看到其他同學了嗎?”将手裡的兩個包袱丢到了地上,F撣了撣長袍上的灰,發現怎麼撣不幹淨索性放棄。
“我不知道。”溫蒂驚魂未定地說。
“不是,你們看那裡!”原本呲牙咧嘴捂着腫脹腳踝咒罵的巴啦啦眼角餘光突然瞥到一幕,“那裡是不是在冒煙啊?”
還清醒着的衆人尋聲望去。
隻見東側走廊,濃煙滾滾。
“這不是地震,這是……爆炸。”
待煙塵稍稍消散後,戴着防毒面具還能行動的幾人,扶着牆艱難地前行。
走廊内的可見度極低,但是經過一番不懈的努力,他們終于抵達了爆炸的中心。
熊熊大火在倉庫裡燃燒,待火勢終于得到控制後,所有的物資盡數燒毀,留下的隻有一地的焦土與狼藉。
空氣中散發着難聞的味道。
DAY5 10:30
距離審判不到兩個小時。
位于東側走廊的倉庫發生爆炸。
一死一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