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方才一直在說悄悄話?”心思缜密如柳晚歲,她心知肚明他們在回避着她,但她也隻她糯糯說道:“你們關系可真好呀。”
舟車勞頓,林白玉歪頭靠在柳晚歲的肩頭,閉眼歇息,“你哪隻眼睛瞧見我們關系好了?”
“啊……看來是我誤會了,白玉你别怪我。”休憩的林白玉嘟囔了幾句便不做聲了。柳晚歲透過夏日薄薄的衣料,仔細的感受着林白玉柔軟溫熱的身子。
她低頭看林白玉,她就算歇息時,也總愛皺眉,長而密的睫毛,如落地蝴蝶般微微顫抖。
許久後,柳晚歲開始悄悄打量落座右側的陸景玦。此刻的他端坐養神,他隻是坐着,便驚豔的不費吹灰之力。他們之間差了十萬八千裡。
漸漸的,柳晚歲雙手握成拳。
林白玉是被餓醒的,她肚子震天響,将其餘兩人的目光引了過來。
柳晚歲摸索了一圈,卻什麼都未找着,她輕聲道:“白玉,我們光顧着裝銀兩,忘帶幹糧了。”
聞言,半夢半醒間的林白玉又是嘟囔起了夢話,她擡腳用鞋尖踢陸景玦,“我不養閑人,你去……”
陸景玦無二話,照她話去買吃的。
陸景玦剛走,柳晚歲用手輕推林白玉,“白玉,眼下陸景玦被你支開,正是我們甩開他的好時機。”
“别吵,我困……”
柳晚歲颦眉,目光沉沉的盯着林白玉。這個前幾日氣焰嚣張威脅自己的姑娘,此時卻毫無防備的朝她露出纖細脖頸。
此景令柳晚歲想起年幼時所見。一頭兇猛矯健的豹子,一口咬斷小鹿纖細脆弱的脖頸,那掙紮的小鹿很快便沒了氣息,那柔軟的脖子無力耷拉着,是那般的脆弱可憐。
思緒間,馬車外飄來些零星對話。柳晚歲一愣,陸景玦回來的這般快?
簾子從外側忽被撩開,車外立着三位帶長紗鬥笠的黑衣人,其中一位還朝柳晚歲揮手招呼。
又是那群殺手!
“啊——”柳晚歲發出凄厲慘叫。
林白玉驚的渾身一震,猛地睜開眼,就見柳晚歲已被打暈。
她剛有動作,其中一人便躍入馬車。一個手刃,林白玉兩眼一翻暈倒過去。
“她怎麼處理?”其中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将利刃抵在柳歲晚脖子上。
一道溫文爾雅的聲音響起,“不必管她。”
……
一處野外的破敗房屋内,三個黑衣人圍着個燃的正旺的火堆。柴火的噼啪聲,伴随着談話聲一齊傳入剛轉醒睜眼的林白玉耳朵裡。
“褚烏哥!”其中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黑色面紗下的俊美稚氣的臉龐滿是崇拜的欣喜,“黑市情報竟這般準确,我們果真在這裡抓到了郡主。”
周褚烏柔聲一笑,聲音溫和,“如此,那下次再見時,你可多給他銀兩答謝,他會很開心。”
“好。”名喚羅言的稚嫩乖巧少年,語氣中又有些擔憂,“乘郡主暈到時,我查看了一番,她并未使用任何易容之術。郡主乃王爺膝下獨子,先前我們殺的那位,和現在我們抓的這位,會不會都是替身?正主已經秘密到了皇城,我們的計劃,興許暴露了,南疆那邊也早就開始防範,不會蹚這趟渾水了?”
“管她真假,統統殺了扔蜀郡就成。曆來南疆和蜀郡多反骨,隻要這兩地先鬧騰起來不就成事了。”其中一位身形壯碩的男子沉吟片刻後道:“說來奇怪。周褚烏,先前是你提議殺郡主嫁禍蜀郡,怎的眼下冒出來的這個,你又向劉大人建議讓咱們别殺她。你怎的前後矛盾?”
林白玉聽到這些人說嫁禍蜀郡,腦袋猛地一動,被她壓着木枝發出些細微聲響。
三人瞬間噤聲。
周褚烏伸手,示意其餘二人先别動。他起身朝着林白玉走去,“一切是否是郡主的安排,直接問這位‘郡主’不更好?”
輕盈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躺地上閉着雙眼的林白玉心如擂鼓,睫毛微微顫動。
“既然都聽到了。那就勞煩‘郡主’解答疑惑。”
林白玉像條死魚一般,躺着沒任何動靜。
緊接着,一柄長劍毫無征兆的抵在林白玉脖頸間,溫文爾雅的聲音在她上方響起,“再裝睡,我可就要用刀劍幫郡主醒神了。”
林白玉瞬間睜開眼,扭動着身子坐起來,警惕地盯着眼前這個,身形修長氣質儒雅的黑衣人。
林白玉就算雙手被捆住,她也偷摸艱難的從腰封内摸出了幾根毒針。
橫豎對方還沒要她命,林白玉便不會坐以待斃。她一雙淺褐色的眼睛,無畏盯着周褚烏,“你們覺得郡主已經識破你們的伎倆,那便是。覺得不是,那便不是。”
沒等周褚烏開口,那個身型壯碩的男子便扭着手腕走了過來,“好一個不明現狀的搞不猖狂死丫頭。我們現在不殺你,但讓你吃些苦頭也是容易的。”
……
陸景玦歸來時,發現車簾大剌剌敞開着,他閃步上前查看,車内隻躺着一個柳晚歲。
陸景玦伸手點了柳晚歲心口一處穴位,原還在昏迷中的柳晚歲猛的睜眼喘氣。
“她人呢。”
柳晚歲被陸景玦淩厲可怖的表情吓的懵了一瞬,回神後她淚水決堤,“白玉被抓走了!被,被那群殺人犯帶走了!”
驚恐中,柳晚歲察覺到手臂傳來異樣的冰涼觸感。她毫無防備的低頭一看,一條通體漆黑的蛇正從她袖口鑽出來。
當她對上蛇那雙陰梭梭的眼睛時,慘叫一聲,兩眼一翻又倒了下去。
蛇從她手腕遊下,纏上陸景玦,蛇尾環着他手腕,蛇身則是在朝着一個方向滑動。
它在指路。
……
周褚烏擡手,攔住了那個要收拾林白玉的男子,“何必要對一個小姑娘動粗?本以為殺個郡主便能成事,未曾想如今疑點重重。這個不知真假的郡主,對我們還有用。”
“哼。”男子冷哼,雖有不滿,但卻走開了。
周褚烏瞥了眼離得遠地兩人,忽而低聲道:“小姐與已故的夫人,竟如同臨水自照般相像。”
幾乎是瞬間,林白玉隻覺自己脖子被扼住。隻要對方稍微用力,她纖細地脖子便會斷掉。平複心緒許久,林白玉才恢複到往日模樣,她冷笑,“你是誰?”
“小姐不必害怕。我隻是一位……你從未見過面的故人。”周褚烏正欲揭開面紗,但瞥見自己略顯簡陋的服飾,便又作罷。
她隻瞥見他薄唇右下方有一點朱砂痣。周褚烏輕笑了一聲,“在下今日面容簡素,不宜見人,日後再以真容相待。”
林白玉一雙如警惕小獸般地眼睛死死盯着他,“既知我往事……引我去見郡主的人就是你?”
“是。”周褚烏大方承認,他接着道:“夫人當年有恩與我,如此種種,權當是我送給小姐的一份微不足道見面禮。我想助小姐一臂之力,親自手刃仇人,才更痛快不是嗎。”
林白玉冷笑,“幫我?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利用我。”
“小姐,多疑最傷故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