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幽王府。
“王爺,你從方府回來就在收拾細軟,到底發生了何事啊!”幽王府内,王妃神色擔憂,她精細護理的面龐,竟也在此刻急出了細紋。
“本王歸來時,去牢内使了點銀兩,你可知本王被扣進去的十來個家臣……竟全死了。方栀意那個賤人竟敢恐吓本王,下一個死的便是本王……本王會怕她這個賤人和那狗皇帝?”幽王急的冒汗,手中動作卻一刻未停,他将方便攜帶的寶貝全納入盒中,又用錦緞包好塞入王妃懷中,“你拿好,帶着孩子們趕緊走。”
“王爺……你别吓唬臣妾。”王妃顫巍巍抱緊懷中之物,“如今皇上隻剩三位血親,他若再敢,難道不怕被天下和後人所恥嗎?皇上他大抵不會……”
“你你你,簡直婦人之仁!本王三言兩語與你解釋不清。”幽王解下腰間玉墜,也一并塞入王妃懷裡,“李承桀這個混賬,親爹親哥都敢殺,多殺一個皇叔又如何?”
“那你召集門客和手下軍隊又是要作甚?”王妃将身外之物放置一旁,她拉着幽王的手懇求道:“你就與臣妾和孩子們一同離開吧!咱們全家都遠離朝堂,逃去鄉野之地安生過日子。”
“本王要作甚,輪不到你們女人過問。總之你聽本王的,帶着孩子們快走。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與本王交好的。你與孩子們也不準再踏入皇城半步,此後不論你聽到何種有關王府之事,都要裝作不知道!你就帶着孩子們好好生活……懂嗎?”說罷,幽王将王妃往外推搡。
臨行分别前,幽王深深看了眼王妃和孩子,便毅然決然離開,他急步回房中。為首的門客和王府軍首領已候在此。神情皆是驚恐中難掩對未知前途的擔憂。
幽王振聲道:“楊暝一案,誰人不知本王是被冤當替罪羊!定是那皇帝小兒授意!本王忍他多年,竟還落得此下場!”
“本王家臣,皆還未審案就已被除!下一個被殺的,不是在座各位就是本王!與其坐以待斃等死,不如拼一把!”
坐于底下之人,紛紛捏緊了拳頭,作為幽王黨羽的他們,沒得選。
幽王拍案而起道:“此等不顧人倫法理者,都能穩坐帝位!本王未嘗不可!”
“此刻各位若想走,本王斷不會強留。隻是,要做待宰羔羊,還是随本王去取他狗命!掙一擁立之功!這一切的抉擇,全在各位!”
一聽擁立之功,底下諸人紛紛如貪婪鬣狗般眼冒綠光,紛紛響應幽王。
“敢問王爺,何時動手?”
“謀反無非一個快字。禁軍中,本王亦有人脈,隻需稍微通融,便可直達明正殿外!明夜,就在明夜諸位随我一同殺入皇宮,取皇帝狗命,以正國道!”
“以正國道!”
“以正國道!”
……
送走最後一位賓客,方氏護衛緩緩關閉大門。
“且慢!”
“沈将軍還有何事?”
沈桓道:“可否向方大人通傳,下官有事相求。”
沈桓無比擔憂,誰人不知今日宴席所謂何事?可兩位主角竟都為現身。
定是方氏知道他家女兒跑了,也不肯讓自家長公子出來丢人現眼罷了。他們沈氏讓方氏丢了這麼大的臉面,他隻能漏夜請罪。
護衛也是個人精,雖沈小姐今日未現身惹得大家看了笑話,但他們家主也未曾廢了這樁婚約。那這位沈将軍就還是家主未來親家,可怠慢不得,“是,那便先請将軍随小的去前廳稍作歇息。”
一瞧方栀意身影,沈桓便起身請罪。
方栀意訝然,“沈将軍這是……”
“末将前來謝罪。小女不懂事,恐壞了大人今日設宴興緻呐,忘大人見諒。”
方栀意挑眉,他竟還不知,今日兩位主角,已經雙雙‘攜手逃婚’,“沈将軍言重了。”
沈桓打量着,那張看不出喜怒的臉,“那末将犬子之事……”
方栀意未表态,隻是遞給了他一小卷密信,“将軍且看,這是所謂何事。”
沈桓雙手接過,展開一看,臉色頓時大變,“這,這……這幽王是要,得趕緊将此事禀告聖上呐!”
“将軍倒是忠心耿耿。”方栀意道:“如今世道不安,南疆和蕭煜擁兵自重,又有門閥割據。各地百姓苦不堪言。若無聖上發話,我縱使想管一二,也有心無力。正如幽王身邊之人,懂得良禽擇木而栖,将軍你也該考慮考慮了。”
“這……末将隻是一位小小禁軍都統罷了,不足大人如此……”神桓惶恐,這方栀意莫不是要擁立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