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事發生前,陸星堇認為自己瞧見林白玉吃癟的表情,心中會十分痛快。可此刻親眼見着了,心中卻異動不已,喜悅并未來臨,更多的是覺得林白玉在丢臉。
丢他們陸氏的臉。
怎瞧見個姓劉的,便僵在原地,一副老實又不知該和所雲的模樣,讓陸星堇看在眼裡火在心裡。她拖着劉引芷過來,确實隻是為了想看林白玉吃癟難受的模樣,越慘越好!
但她現在并未感到舒暢,反而異常煩悶。這種矛盾的想法,令她更讨厭林白玉,還有自己。她張嘴嗆聲道:“劉小姐,她便是林白玉。你在我陸府多時,想必關于她的傳言,多少也有所耳聞。眼下好不容易見着了,想來是有許多問題想問吧?比如……”
陸星堇鳳目一轉,眼神淩厲地像把利刃,“她為何要将可能與劉氏聯姻的陸景玦騙走。又為何要橫刀奪愛。”
劉引芷恬靜的臉上閃過絲異狀,此刻她不敢直視林白玉,隻得盯着旁的不知名花草,勉強笑道:“橫刀奪愛?陸小姐言重了。此事未得陸大人準允,便不作數的。還是莫要往外聲張,以免惹人誤會。”
“有何誤會?我了解我父親,若不是另有打算,怎會讓我一直好好照顧你?你們兩人家世般配,性情也合得來。勸路邊某些阿貓阿狗還是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劉引芷如水的眼眸裡,滿是不安。她咬着嘴唇,無顔開口。
陸星堇不滿咋舌,“她可是壞了你的好事呐。你怎這般安靜?你倒是說幾句話啊。”
“我……陸小姐,咱們還是快些走吧。不是說,要去淮河四處逛逛嗎?”劉引芷聲音輕飄飄的,她拽着陸星堇衣袖,想趕緊離開這個讓她羞愧難堪之地。
陸星堇拍開她的手,“急什麼。我讓你做的事,你還沒做呢。”
“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麼。”
“你确定要在我面前裝傻充愣?”
劉引芷根本不敢看林白玉。她做的事,是令她羞恥的,難以心安的。
陸星堇不滿眯眼,“看來這就是你給我的答複。”
“你說夠了沒?”林白玉側頭睨視她,嘴角帶起譏諷,“陸景玦一事,竟讓你耿耿于懷至此。在我眼前折騰這麼久,是想讓我同你大鬧一場?還是想從我這裡尋得讓你開心半分的理由?”
“是又如何?”
林白玉訝然,她未料到這種死鴨子嘴硬的人,會承認的這般幹脆,“不如何。隻不過今非昔比,我沒興緻陪你胡鬧,告辭。”
“站住!”
林白玉沒搭理,她便沖上去拽人胳膊,滿臉陰鸷道:“你什麼意思?”
“我沒别的意思。”林白玉莞爾,“隻是想說,不管再怎麼裝,你也毫無長進罷了。”
“找死!”陸星堇揚手便要打人,見狀,劉引芷慌忙又生疏的攔着她。
林白玉不滿道:“放手。”
陸星堇反倒抓的更緊,“我不。”
“怎麼,舍不得我走?”
此話沖的陸星堇一愣,随即便是翻江倒海的厭惡,她險些吐出來。半晌,她都未曾說出一句話,嗓子眼像是黏在了一起。她深吸口氣,整個人朝着林白玉俯身沖去,恨不得将她按在地上打。眼瞧着情勢更為不妙,劉引芷連忙改用身體攔她。
此舉引得陸星堇煩躁咋舌,“你确定要攔我?若再令我不高興,有什麼下場你自己心裡清楚。”
聞言,她削薄的雙肩一聳,卻并未放手,微小着堅持道:“陸小姐,咱們還是走吧。不論如何,打人都是不對的呀……”
林白玉偷瞄了眼,這位柔潤如春雨般的姑娘。她心中有個小人在尖叫呐喊,陸景玦并不屬于她,他們毫無關系,姑娘你不必露出這般不安的神情。
但她卑劣的,将這句話嚼碎了吞咽下肚。她不是菩薩,沒有必要大發善心去在意旁人。
“嗯?”陸星堇壓着火氣道:“你說我錯了?”
“不是不是,是我……”
“吵死了。”林白玉冷着臉,沒有半分同情劉引芷的意思,反而惡劣的故意激怒陸星堇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仍舊稍不順心,便如同市井潑婦般要動手打人。你終日嚷嚷着的身份此刻又去了哪裡?”
“啊……正因你知自己毫無半點風範,故而才總這般無理撒潑?”
“你找死!!!!”
正如林白玉所料,她幾句話便能激的陸星堇發狂掙紮,那個竭力想阻止這場鬧劇的劉引芷為此吃了不少苦頭。規整精緻的發髻也被掙紮的狂人打散,模樣有些狼狽。
林白玉點水般瞄了眼便移目,她暗道:自己真的很卑劣。
被誤傷數次的劉引芷雖着急又細聲細語道:“陸小姐,你們定是誤會了才會如此。眼下之事,皆因我而起,莫要再動怒了。”
“少往你自己臉上貼金。”陸星堇将她推的踉跄,“這個時候你倒是裝上好人了。你以為我不知你為何纏着我不放?比起在我身上下功夫,不如加把勁多想想辦法,到底如何才能把陸景玦搞到手。”
“我……”劉引芷無措的瞄了眼林白玉,她沒想到這位蠻不講理的陸小姐,會不顧及旁的,一股腦将這些事擡到明面上。陸景玦又并非一件可供買賣的物品,除了無奈,她又能如何呢?為何他們都要逼迫她做無法完成之事呢。
“你什麼你?今日我好心幫你,卻未曾想你這般沒用。既如此,我也直說了,勞煩劉小姐轉告你兄長,少在我身上動歪腦筋。我陸府的門,不是你們兄妹兩個能進的。”
聞言,劉引芷臉色瞬間煞白,用力阻撓的手,忽地被抽幹氣力,無力垂落于身體兩旁。像一截将要斷掉的枯木。
事情,全被她搞砸了。
爹會不會責怪她?
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