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棠夥頭不會武功也是你我中翹材。是吧?”說着,吳福搭住她肩膀,“棠小弟就是瘦點了。”
夏語心皮笑肉不笑。
剛才那一摔,不隻把吳福咯得很疼,她自己也摔得很疼,恰好摔在胸部上,幸好大家不知她女兒身,不然,這不是明擺着是在嫌棄她長的小?夏語心斜抖肩頭,甩開吳福。
可瘦是事實,泰梂幾人點頭,都認為她要長胖一點。
比起男人她是很瘦,但畢竟不是真男人,怎麼能變成男人那樣壯實。
她抖開吳福肩膀,想反過來勾搭住吳福,像男人一樣勾肩搭背,讓吳福當她的拐杖,可人矮了一截,若硬搭上去,胸部便要蹭着吳福,她順手一巴掌拍下吳福屁股,“還是吳二弟的肉多結實,有彈力。”
被拍那一刻,吳福後腚根直直崩緊,愣愣地看着她,像被打懵了一般,半晌未緩過神。
夏語心樂得哈哈笑,掏出餅來,“吃餅吃餅,吃飽好采藥。”
吳福默默緩回神,臉紅得發燙,捧了樹枝上的殘雪一把捂在臉巴上,降降熱,然後指蓋骨敲到她腦門上。
擡眼,夏語心怔了怔,方才反應過來,追着吳福便打,李祥三人幫着他追打。
一起追到了前面山頭,眼前是平谷,視野開闊,風景獨好,且與上洛珧山肥沃土壤相接連,她顧不得再去追打吳福,拾了棍子,刨開腳下枯草,土質同樣沃豐,起身,對着眼前綿綿群山,向吳祺、吳福指畫山河,“以後,我們便來這裡紮根過活。”
戴貴三人聞言疑惑,看了看她,“棠夥頭……?”
吳福得意地沖三人揚眉,自豪萬丈:“你們還有所不知吧,待他日回城後,我、我哥,便跟着棠夥頭來這裡開荒沃土、豐衣足食,美哉、美哉。”
“那我們?”泰梂先一步抱拳懇請加入,戴貴、泰梂随即也抱拳懇請。
泰梂:“棠大人能否算上我們三人?我們三人也跟着棠大人好些天了,棠大人也算上我們吧!我們别的本事沒有,幹地裡活是一把好手,服役前,我們都是一個村的,也幹着地裡活營生,可地太少,年年種年年饑荒。棠大人軍中治病求本,觸手生春,是我等看在眼中的大好人,日後若也能跟着棠大人,皆是我等福氣,棠大人,收下我們吧!”
略顯遲疑,夏語心扶起泰梂三人,“好!”
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她看了看三人手臂,泰梂、戴貴、李祥十分自覺,主動伸出手掌接受檢查,每人掌間均帶或淺或深的老繭,确是能幹活的人。
“三人從衆,六人力量翻倍,待你我一條心清除軍中頑疾便來這裡共創天地。不過,在此之前不可宣揚,擾了軍心。”夏語心十分爽快應下。
衆人身在軍營,自然知曉軍紀如鐵。
李祥、戴貴、泰梂齊身抱拳跪禮,以表明志:“我們全聽棠大人安排。”
戴貴又道:“棠大人若需要,我可為棠大人謀種子,家公一年四季喜好收集村裡各類作物種子。”
如此甚好。
夏語心喜不自勝,這樣可省了一步步馴化種子,又扶起三人,與戴貴擊掌結盟,“到時種子一事便靠你了。”
大事初略謀定,幾人幹勁更足,一路向東繼續尋找藥草。
雪霁初晴,陽光灑在山谷,落在臉上,風靜而安。
站在樹林邊,夏語心回望不遠處漫漫山野,全日照射,确是墾荒種植的好地方,想着将來不久這裡發生的翻天覆地的新景象,依山而居,與世無争,自給自足且自樂,美好萬千,禁不住張開懷抱,擁抱微微拂面的清風,臉上露出了久違的沁心般的笑顔。
随即,為趕在天黑前采足藥草且不摸黑回營,幾人分成兩路,她領着吳福、李祥一路,吳祺帶着戴貴、泰梂一路。
經這些日子尋藥采藥,吳祺也能識出許多藥草,極少見的拿不準的,便讓戴貴或泰梂拿來問她。
寅時,日光稀薄漸墜山下。
幾人在河水邊彙集。
兩日跋涉,步履雖重,收獲頗豐,隻有她背簍裡的藥草最少,皆被幾人分擔了去。
确定日後都是要跟着她的,李祥、戴貴、泰梂争着給她背,一點不讓她受累,尤其聽了吳福那話:“棠夥頭充軍前是叫花子,他才想着日後要豐衣足食。”
戴貴三人從前的日子雖然也過得清苦,但相比做叫花子的遭遇,他們幸福得多,至少沒有過流落街頭的日子,且明白了棠小弟長得比他們都要矮、都要瘦的原因——是從小挨餓造成的。
幾人心疼又難過,日後所有粗活、累活、重活都由他們幹,無需他動手,他隻管安排便是。
這真是賽過了活神仙的日子,夏語心優哉遊哉地看了看幾人,“那不行,隻有我幹了,你們才知道怎麼幹。”
“幹活我們肯定比你在行。”
“那不一定。”她雖然幹得沒有他們多,可她見得比他們多。
吳福以為她又要逞強,小心翼翼安撫,“沒事,你教會我們,便不用你幹了。”
“這叫什麼,卸磨殺驢。”
“這叫照顧兄弟。”
夕陽緩緩西沉,幾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翻越了兩座山嶺,餘晖最後散去那一刻,到了軍營,遠遠見着轅門前立着烏泱泱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