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此人的手并未放松半分。
就在她以為自己因一場豪賭而即将殒命之時,路霁安終于放開了她。
“咳咳咳——”秦頤一身子疲軟在地,捂着喉嚨咳嗽不停。
“你應當知曉,當年若不是我外祖父救你一命,你早便跟随南诏一起滅國了。你為他做事,與為我做事并不沖突不是麼?”
她恢複些力氣起身,看向面無表情的路霁安,“我敢保證,這世上,唯有我一人知曉你為何不受父母待見,你大可殺了我,那你的心魔就會糾纏你一輩子。”
書裡,若不是路霁安因自己的心魔而至内裡不穩,男主又怎能輕易将其殺之。
路霁安的身世,書中提過一點,但不甚詳細,隻說是一名南诏王身邊的随從被男主找到,并将路霁安之事告知了男主。
“當年跟随在你父王身邊的随從如今仍然健在,我知曉他在何處,隻要你答應我的要求,日後你定能知曉此人行蹤,助你解開執念。”
路霁安居高臨下地睨着秦頤一,的确如她所說,父王母妃為何總是那般對他,是他一直想要放下,但又無法放下之事。
若他們還尚在人世,或許此事就不會困擾他這般久,午夜夢回時,也不再有那冰冷漆黑,令人窒息的牢籠了。
“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他冷冷丢下一句便想走。
“等等。”秦頤一開口。
路霁安不耐煩回頭,秦頤一疾步來到放衣物的櫃子邊,拿出裡面自己藏得金瘡藥。
她洗澡不喜外人在場,為了不讓母妃常常憂心自己的傷勢,她便常備了一些藥放在這邊。
“拿去,我本心并不想與你交惡,但不知為何演變成了今日場景。隻希望你知曉,我們是公平交易,并不是我脅迫與你。”秦頤一将手中的藥遞到路霁安面前。
路霁安接過藥瓶,“公主這冠冕堂皇的話,留着說給别人聽吧。你最好不是哄騙于我,否則,你定會死得凄慘無比。”
本以為這小公主隻會高高在上地俯瞰衆生,時不時便給予她自認為的好意相助,美好得令人忍不住想破壞。
沒成想,竟也是個人面獸心之人,底子裡都爛透了。
說完這話,他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頤一歎氣,這一切都跟她預期的相差甚遠。
五件事,她得好好籌謀改如何利用路霁安對付男主,就算她和他交惡,在他多次得罪男主後,他與男主本就不可能結成同盟,更何況,男主的父親還是滅南诏國的功臣,更是斷了兩人合謀的可能性。
而且在書裡路霁安最後是死于男主之手。
隻要路霁安不成為她路上的絆腳石,那一切都好說。
“你是不是欺負我六妹了?”
出了攬月殿,路霁安便遇上了被皇帝拘在宮中拷問課業的四皇子。
他見路霁安氣勢洶洶地模樣,想着他的臭脾氣,定是受不了六妹的驕縱,便開口勸道:“她一個姑娘家,你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就不要跟他一般計較了。”
秦頤澤了解路霁安,此人武功高強,絕非善類,又屬實帶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瘋魔。此次去到荊山他方知,那裡曾有一位天賦異禀的少年天才,小小年紀便成為了殺手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因他行動迅捷、武術高超,無人見過其遮擋在面具之下的容貌,一身黑衣,獨來獨往,像是影子一般,來去無蹤,是以人人稱其為“影”。
其中,令其一戰成名的事件,便是幾年前江湖懸賞令上的一位身邊高手如雲的人物被殺之事。
隻是後來不知是何緣故,前年他忽然在江湖上銷聲匿迹。
直到那夜,侯府裡,他們二人扮鬼吓唬路明路理時,秦頤澤看到的那快如疾風的身形,又轉而聯想到二人一道讀書時,一次無意間闖入路霁安屋中,看到了他那冰冷刺骨的眼神、手邊寒光熠熠的利劍、以及鮮血淋漓,渾身似沒有一塊好肉的身子。
當時的他少年心性,見到那副場景在一瞬吃驚後,便一邊給路霁安打掩護治傷,一邊纏着他想要學武。
那時的路霁安也不過與他一般大,卻實在沒有一個孩童該有的活潑模樣,對他總是冷臉以待。或許是他給他治了傷,自那以後二人的關系逐漸融洽。
如今細細想來當初很多事的細節,秦頤澤想,路霁安應當就是銷聲匿迹的影。
隻是不知為何,宣平侯府好端端的怎會讓自家公子去當一名殺手。
不過鑒于路霁安的那天生反骨的性子,秦頤澤也沒多想,或許路霁安也跟他一樣,不喜深宮大院的約束,極愛那懲惡揚善、快意恩仇的江湖呢!
可偏偏路霁安不知是何緣故回了京城,那便不能再以在荊山時,以強者為尊的行事風格來面對這等級森嚴的京城。
可他的脾氣秉性并不好,一身反骨,他隻好道:“你讓讓她,看在我的面子上。”
“你的面子值幾個錢?”路霁安反問。
秦頤澤知曉他這是答應了,便故意道:“哎哎哎,我可是當朝四皇子,那可是天大的面子。”
二人說笑着出了宮。
而此刻的攬月殿内,又上演起了另一副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