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泱泱一片人群中,一道高挑的身影立于木箱之上,身穿天青色長裙,在一衆災民裡顯得格外惹眼。
秦頤一細白的腕子高舉,“見令牌如陛下親臨,本宮以公主的名義向你們保證,一定會解決眼前的困難,也一定會讓你們吃飽飯,穿暖衣。”
一衆人看着那道令牌,怔怔說不出話。
不多時,有婦人的哭聲漸漸由弱轉強:“不是我們不信公主,而是這麼些年,朝廷來的赈災官員隻是走走過場,從來不将我們這些百姓的死活放在眼中。”
“我們是真餓怕了!”
“是啊是啊,如果朝廷能夠對我們上心一兩分,我們何必如此冒險,誰不想好好過日子呢!”
……
他們漸漸褪去方才的激動,哽咽着哭訴。
秦頤一看着他們,心中也不好受。
她何嘗不知朝中貪官污吏尤其多,拿着朝廷給的俸祿卻不為百姓解憂。
可她還沒有那麼大的能力,能夠解決那些人,不過總有一日,那些人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你們不要被蒙蔽了,她剛剛才說朝廷沒了赈災糧,這會兒不過是為了安撫住我們,等我們不注意,他們便會悄悄溜走,大家夥不要被她花言巧語所騙啊。”
本來逐漸安靜的人群聽到這話又竊竊私語,或許是令牌的作用,就算有人故意挑撥,他們也不似之前那樣反應激烈。
見挑撥不成,人群角落中又有人煽動人心道:“沒錯,他們還殺了人!”
一群人聞言,便朝躺在地上渾身鮮血的那人看去。
那人在沖過來時便被路霁安一劍斃命,此刻早已沒了丁點氣息。
站在前面些的人在注意到這副情景後,立即後退了不少。
哪怕他們知曉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但還是下意識惜命。
“此人是西陵的奸細,想要趁亂刺殺公主。”不等秦頤一想出解決對策,便聽一直不怎麼說話的陳既開口了。
他走上前,拿起那人的手,對衆人道:“此人手中老繭頗重,不像是常年勞作所緻,更像是經常使用長槍的手。”
緊接着,他将那人的袖子往上拉,便見那人手臂上有一個小小的月牙形黑色紋路。
“這是西陵人南邊部落的圖騰。”
陳既站起身,一雙眼淩厲地掃視過衆人,“今日之事諸位不覺得實在蹊跷,你們就不想想,朝廷沒錢的事,你們怎麼會在兩位赈災的殿下之前知曉?你們又怎麼忽然在今年鬧事?”
按理來說,就算災民想要鬧事也不會如此愚蠢,明明見到兩位公主身邊有這般多的守衛還敢撞上來,果然,在他細細觀察之下,還是讓他發現了疑點。
秦頤一聞言,随即便反應過來,看來這一次災民鬧事還不隻是朝中那幾位的手筆。
“諸位,或許你們當中便有西陵之人,不要被人挑撥,相信朝廷不會放棄你們。”
災民們一聽這話,下意識左右看看。即便大齊對他們談不上愛戴,但這裡也是生養他們的地方。
西陵鄰近西北,時不時便要騷擾邊關百姓,如果他們對朝廷是失望,那對西陵便是憎恨。
“可,朝廷都沒糧食了,我們可怎麼辦啊?”有人哀聲哭喊,說得絕望。
他們不過是想要活着罷了,怎麼就這麼難呢?
“你們放心,我既然到了這裡便不會放任你們不管,這裡是赈災的最後一個地方,我和和順公主一定陪你守到糧食到這裡。”秦頤一說。
秦頤甄道:“鄉親們不必憂心,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糧食一定會有的。”
底下人看着這兩位金尊玉貴的公主,許多人心下仍舊不信,但也不好說些什麼。
畢竟皇帝令牌和兩位公主都出現在這邊關小城,隻為安撫住他們,能有好好活着的機會,也沒人願意拿命去拼。
隻是被朝廷那些官員哄過太多次,他們心底始終不安。
“來了,來了來了。”
遠處,有人高聲喊道,聲音遠遠而來。
秦頤一驚喜回頭,是糧食,糧食到了。
一行人的目光都被那道聲音吸引,唯獨路霁安,偏頭看向了站在木箱上的秦頤一。
看着她毫不掩飾的驚喜,看着她嘴角綻開如花般的燦爛笑容,看着她眼底的熠熠光彩,路霁安覺得這小公主還真傻,怎麼總是要背負着他們的責任而活呢?
“禀公主,一百擔糧食已安全押送至此。”領頭的侍衛跪地行禮道。
“一百擔糧食,一百擔糧食啊。”
“ 你們聽到了嗎,那是一百擔糧食啊。”
“我們終于不用挨餓了,終于不用挨餓了。”
……
災民們聽到那侍衛的禀報後,個個激動欣喜,熱淚盈眶。
“諸位排好隊,不要亂不要擠,務必保證大家的安全,咱們馬上放糧。”
秦頤一在最初的激動過後,立即反應過來道。
衆人聞言,臉上或兇殘暴虐或麻木淡然的神色被激動欣喜所代替,不知是誰帶頭,忽然高喊:“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