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為官多年,誰人手中沒有點腌臜事兒,就算是自身沒有問題,誰又能确保家中的族人沒有違法亂紀。
看着龍椅上的皇帝與四皇子一唱一和的模樣,許多人心中早已明了,陛下這回是一定要世家出血了。
“卓大人。”秦頤澤走到卓相面前,看着他笑得燦爛。
卓相凜然,但面上仍舊鎮定自若:“臣在,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聽說前些日子令郎在西街購置了一套宅子,價值不菲,還有人說,見到那宅子的主人似乎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
卓相咬牙,心中暗恨大兒子做事不謹慎,養個外室還敢這麼張揚。
殿中的卓家大公子一聽這話,當即吓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高聲叫着“陛下饒命”。
大齊明文規定,在朝為官者,不可狎妓。
雖沒有對養外室這一點作出規定,但衆人都知曉當今陛下當初也隻是外室子,還是先帝登基後才給了其母親名分。
此事被人公然說出,看四皇子的信誓旦旦的樣子定是證據在手,這不是犯了皇帝的忌諱又是什麼。
私下裡,大家心照不宣,暗地裡養着,但明面上絕不會被人抓住把柄。
可卓家大公子倒好,仗着自己爹在朝中的地位,一向有些嚣張,如今竟然敢犯到皇帝頭上。
卓大公子跪下後,卓相連辯解的機會都無,隻能跟着這不成器的兒子跪下請罪。
永安帝沒有說話,秦頤澤便往剛剛極力哭窮的官員面前挨個走了一遍,或是本身就犯了事的,或是家中妻妾犯了事的,又或是族中之人犯了事的。
一個個聽得面色慘白,冷汗直流,全都跪地不起。
見恐吓得差不多,秦頤澤朝永安帝使了個顔色,永安帝才從昏昏欲睡中回神。
這上朝實在是太累了。
“朕念在你們這麼些年對我大齊的江山社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上,這些事,朕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謝陛下隆恩!”衆人齊聲道。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永安帝頓了頓,看着底下人精彩紛呈的臉色,心中暢快至極。
不是不想出錢嗎?那就讓你們出了錢還什麼都撈不到。
“就罰你們将此次西北的災款湊齊,從一品大員開始算起,後面的官員逐漸減少。衆愛卿可有異議啊?”
“臣等接旨。”
此刻誰還敢有異議,陛下給一棒子還給了一顆甜棗,犯下的孽都他輕飄飄揭過,能夠花錢消災的事,誰又會有異議。
若是再所說下去,誰又知曉皇帝那裡還有自己的什麼把柄。
永安帝出了一口惡氣,說了退朝便走。
卓相看着永安帝進了後殿的背影,臉色陰沉。
他們這位陛下,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當夜,永安帝與秦頤澤在自己的寝宮用膳。
“你這些年在外面就是為了搜集這些官員的罪證?”
用膳過後,永安帝拿着手中的一摞摞折子,看得直冒火。
“那倒不是,主要是在荊山習武,閑暇之餘弄些東西,還是小妹提議的,不然我哪能想到這些。”
提起小女兒,永安帝欣慰點頭:“你的兩個妹妹的很不錯,不愧是朕的女兒!”
秦頤澤抽了抽嘴角,對父皇的話不作回答。
寒暄幾句後,父子二人便興緻勃勃地談論起今日在大殿上被他們噎得說不出話的朝臣,殿内傳來陣陣朗笑。
瑾貴妃來時,見到的便是父子倆歡笑一堂的模樣。
“此次赈災銀錢來之不易,又是巧取豪奪而來,西北路途遙遠,怕是其中要生變故,還得多派些人手才好。”
她憂心忡忡,女兒離京數月,也隻有寥寥幾封書信,不知在那邊過得如何?
“娘娘放心,此次運送災銀我将親自前往,定不會有差錯。”秦頤澤自信滿滿道。
先不說官家的劫匪都不敢碰,就算是朝中這些老臣也不敢輕易動歪心思。
畢竟這些銀錢是大家一起出的,若是讓那麼幾家劫去,那觸犯的便是衆怒。
沒人會有好果子吃,但不妨他們得擔心總有那些沒有腦子,愛沖動行事的人在背後放冷箭。
瑾貴妃見昔日那個身形單薄的少年如今變得寬闊的背脊,心中稍安,滿意點頭。
陛下雖然不成器,但他後面的幾個兒女還是不錯的,若将來四皇子做了儲君,他們兄妹三人關系不錯,那老五和女兒應當會有好些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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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河。
兩姐妹坐在簡易的棚子中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