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阿福隐蔽地揚了揚眉峰。他不知道布魯斯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一夕之間,提姆仿佛完成了某種可怕的蛻變,從人人可欺的獨角蟲,進化成猙獰可怕的大針蜂。
達米安冷笑一聲:“真可惜,我剛看見德雷克離開了莊園,他們的拖延不過是浪費時間。”
一陣藍色的風吹過,又一陣藍灰色的風吹過。迪克和湯姆已不在二人眼前。
鏡頭調整到莊園的客廳,一人一貓以一比一複刻的形态軟軟地躺在沙發上的抱枕堆中,四隻腳搭着茶幾,四隻手枕在腦後。
迪克擡腳,用大腳趾戳了戳遙控器,調出脫口秀節目。電視中央,表演脫口秀的喜劇演員拎着一個酒瓶,喝三口,說一句。
啊,多麼享受。
人如橡皮泥般癱軟流淌。
湯姆擡腳,用大腳趾拽過旁邊推車,嘴巴撅得極長,叼住吸管。他用力一嗦,杯子裡的冰塊卡進吸管,在強大的吸力下,一路嗦進湯姆嘴裡。
啊,多麼快活。
貓如太空沙般四散攤平。
沒有咖啡和咖啡惡魔的日子,才是真正的生活!
*
提姆不知道失蹤的迪克和湯姆正在客廳冒頭。
實驗進行到新的階段,他離開韋恩莊園,尋找更多更奇怪的實驗材料。
他的進貨地是一家大型超市,不久前因州法律寬限而取得駕照的少年将車停在地下停車場,提着環保購物袋走進電梯。
他前腳下車,後腳角落裡閃出兩道黑影。
黑影熟練地撬走輪胎,将輪胎裝進背後的麻袋……
等等,搞錯了,重來。職業習慣害人!
黑影娴熟地撬開車鎖,躺進後座底下的空間,等待車主回歸。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一個半小時。
黑影們在後座下呼呼大睡,連車主滿載而歸,将戰果塞進後備箱都沒吵醒他們。
提姆坐進駕駛座,小動物的直覺哔哔作響,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誰在他車裡睡覺?
羅賓扭頭,目光向下,一個神父和一隻修女就躺在他的後座底下。
哦,原來是神父和修女啊——
刹那間,神父暴起。車内四處支愣出棱角,由長方形變成梯形變成平行四邊形。
駕駛座上換了一個人。
神父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為自己播放一首動感十足的爵士。車後座上是長條形的麻袋。
傑森跟着爵士的調子吹起口哨,開車駛出停車場。
途徑停車場監控,他嚣張地沖鏡頭豎起中指。
嘻嘻,有本事就來抓我啊。
停車場的保安亭中沒有人。
看似沒有人。
窗戶以下的部分,一隻身材矮小的狗艱難地踩着凳子,跟随車離開的方向轉頭。
他戳醒躺在椅子上用帽子遮臉睡着的同伴:“我懷疑有人在停車場裡被綁架了。”
他是一隻巴吉度獵犬,頭頂有稀疏的紅色頭發。名字叫德魯比,職位是超市保安。
他的同伴也是一隻狗,棕色皮毛,耳小嘴大。
聽見德魯比的話,同伴急忙揭開帽子張望,隻看到汽車遠去的尾氣。
他捧腹大笑,躺回椅子裡,不到一秒就陷入了夢鄉。
德魯比沒有因為同伴的嘲笑而失落,他走出保安亭,掏出一個巨大的放大鏡貼地勘察。
作為一隻狗,他很聰明,聰明過頭。
不一會兒,他就找到了犯人留在犯罪現場的痕迹。
一根撬棍被随意扔進垃圾桶裡。
德魯比踮起腳,用放大鏡觀察其中的細節。
撬棍上黏着泥土、灰塵和一點點番茄醬。
德魯比聞了聞番茄醬,精準地說出一個地點:“東區犯罪巷,老爹熱狗店。”
他急忙追出停車場,攔下一輛出租車:“請帶我去東區犯罪巷,老爹熱狗店。”
出租車疾馳而去,拯救無辜的受害者。
東區犯罪巷,老爹熱狗店上三樓,綁匪已然到位,一扇被窗簾遮住的窗戶裡傳出陣陣獰笑。
傑森陰恻恻地摩拳擦掌:“你終于落到我手裡了,羅賓!”
他冷眼打量昏厥的少年,用手铐、繩子和鐵索捆住他的雙手雙腳,用眼罩和膠帶遮住他的眼睛與嘴巴。
傑瑞于心不忍,扭頭不願再看。
傑森抓起三隻顔色不同的油性筆,拔掉筆蓋,露出漆黑鮮紅深藍的筆尖。
假如店家沒有說謊,沒有虛假營銷,這種油性筆畫在皮膚上,足足一個星期都不能擦掉。
綁匪狂妄地勾起嘴角,筆尖向少年俊秀的臉龐靠近——
一場慘無人道的折磨,即将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