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各自忙碌,歡聲笑語在神門河灣飄蕩,銮駕旁的空地上,火堆燃燒着。
三皇子一如從前沉默,隻眼中多了些光彩,正擦拭短刃欲給野兔開膛破腹。
衛靜姝繞着湯易儒,她今日第三次試圖投喂二皇子失敗,此刻掐着鎏(liú)金盞的手指節發白:“殿下嘗嘗這醍醐(tí hú)……”
湯易儒很有風度,不曾給衛靜姝臉色瞧,也不曾口出惡言,但也不接受她的殷勤好意,隻專注于手上的弓箭。
世安公主從他們身邊路過,斜了衛靜姝一眼,舉着杏花枝轉圈,金泥裙掃滅火堆青煙,聲音比平日裡還要大些:“煥姐姐幫我簪這裡!”
煥遊笙還不太會簪花,格外鄭重地接過花枝,小心翼翼地插入公主發間。
世安公主用手扶了一下,也不挑剔,快步到皇帝和皇後跟前轉了個圈:“父皇、母後,好看嗎?”
皇後笑意吟吟,微微仰頭,落在世安公主身上的目光滿是欣賞:“自然好看,這杏花與世安的氣質相得益彰。”
皇帝也摸着胡子笑了笑:“咱們世安,就是花一樣的姑娘。”
聞言世安公主很是得意,湊到母後面前,抽了一枝杏花二話不說插在母後的發髻上。
那花和皇後頭上的步搖珠翠不算和諧,斜斜在那裡很是突兀,皇後也不拒絕,笑着搖搖頭。
皇帝正樂呵呵看着熱鬧,不料女兒一轉頭就瞄上了自己,又是一枝杏花直直地向他襲來。
“朕也有?”皇帝這話說不上是欣慰,還是試探,頭就可疑地向一旁偏了偏。
“父皇别動!”
世安公主話落,皇帝竟真的就不動了,隻掀着眼皮,妄圖看清自己頭上的模樣。
将杏花穩穩地别在皇帝的冠上,公主拍了拍手,很滿意。
皇後注意到公主還是不算太好的臉色和裙擺的髒污,招呼着:“世安可餓了?這裡有剛烤好的鹿肉,嘗嘗?”
煙熏的氣息混合着烤肉的香味,讓人垂涎。
“兒臣不餓。”世安公主說着,轉身又跑開了。
“她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皇帝問。
皇後目光追随着公主和煥遊笙離開的背影,淺笑:“陛下忘了,薛乘風也在随行之列。”
皇帝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了悟,轉向一旁的太監:“快去取銅鏡,給朕瞧瞧。”
……
人和人相處的方式一旦定型,就難以改變,薛乘風見公主過來,試圖勾一勾唇角,可僵硬的臉卻還是冷若冰霜。
好在公主并不介意他的冷淡,興緻勃勃地圍着他生的火轉了一圈,又遞給他一枝杏花,自顧自說了些有的沒的,就轉身跑開了。
薛乘風手中的杏花微微顫抖,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抹遠去的身影,火光映照在他冷峻的臉上,投下一片斑駁的暖意。
……
顯然,公主不是一個很長記性的人,也不拘是什麼,好好地填飽了五髒廟,等下午上了馬車,又開始一路的翻江倒海。
就這樣過了兩日,到晚上躺在床榻之上,公主仍感覺整個人飄飄忽忽的,恍惚間像是仍在馬車中颠簸。
此處是洺州官員李大人的宅邸,早知聖駕要來,李大人原是想單建一座宅院的,卻被帝後二人以體察民情,不便太過勞師動衆為由制止。
但布置必然是極盡妥善,宅邸中最為雅緻的院落,院中花開正盛。
李大人今日忙裡忙外,到了夜裡還興奮得難以成眠,畢竟皇帝駕臨,是莫大的榮耀。
他哪裡知道,今夜自己府中會有血光。
小劇場一:
世安公主:今天天氣好晴朗!
上車:嘔~
下車:好吃的好吃的好吃的……
上車:嘔~
小劇場二:
皇帝:朕也是簪上花了。
薛乘風摸了摸自己不争氣的唇角:你倒是笑一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