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都是楚靈随着太監一路行來拜訪的時候,聽人說起的。這些後宮瑣事,楚靈原本也不感什麼興趣,隻當是内宮人寂寞,喜歡嚼舌根子罷了,不過就是灌個耳音,聽過也就算數了。
太監走在楚靈的轎辇旁,一路絮絮叨叨說着看似些無關痛癢的話,隻是說着說着,那太監忽然語氣一轉,正了幾分神色向楚靈道:“之前跟王妃說的,都是宮中原本就有的主子,剛才王妃見過的,也都是此前就一直伺候皇上的,但是,王妃可能沒有聽說,最近新進宮了一位賢妃娘娘,就住在離含元殿最近的栖霞宮裡。”
楚靈不明所以,也不甚在意,聞言隻道了句:“聖上又得佳人了。”
太監卻像是沒聽出楚靈語中的敷衍,又繼續道:“賢妃娘娘是甯侯夫人引薦的,姓顧。”
楚靈半阖的眼睛瞬間睜開了。姓顧,那想必就是甯侯和太後族中之人了,看起來皇上賜婚一舉,驚動的人還不少,顧氏趁機想安排自己的人進宮,莫不是怕九皇叔勢力再大,整個朝野之上便沒有他甯侯府的一席之位了?
想到此處,楚靈緩緩的笑了:“公公的意思我明白了,多謝公公提點。”
那太監亦了然一笑,再不說話,隻又領着一隊人往六宮各處走,做着接下來應做之事。
如此這般,等楚靈一一拜會完六宮嫔妃,已經是下午了。雖然是一路乘着轎辇的,但每見一個都少不了寒暄幾句,如此一圈下來,楚靈早已經口幹舌燥,肩膀後腰也酸疼不已,十分疲累。
好在,離夜宴開始的時辰尚早,楚靈便讓人尋了一處不起眼的暖閣稍微歇了一晌,起身之後又用了些點心,這才有些緩過精神。
手中拿着一塊宮女剛從禦膳房端出來的牛乳菱粉香糕,楚靈不由向桑竹苦笑:“都說宮中是潑天的富貴,每日錦衣玉食穿金戴銀,依我看這辛苦程度絕對不亞于咱們在沙場上打仗。”
桑竹隻掩着嘴笑:“好在小姐沒有直接被納入後宮,不然可怎麼受得了呢。”
楚靈亦笑:“我看你現在是越發學的油嘴滑舌了,看我不收拾你!”
如此,兩人在暖閣中嬉笑打鬧了一番,眼看時辰也不早了,桑竹這才替楚靈重新勻面梳妝,将整個發髻重新又用茉莉水緊了緊,然後便要往夜宴而去了。
宮廷夜宴,也是今日整個入宮觐見之禮的最後一項,開過了阖宮飲宴,楚靈也就可以出宮回府了,之後除非是碰上年節之事,又或者是得了帝後召喚,無事也便不用再進後宮了。
想着終于快要結束了,楚靈按着太陽穴打起精神,重新坐上轎辇往設宴的流雲殿去。
楚靈到的并不算早,剛一走進殿中,楚靈便看到大殿各桌已經稀稀落落做了不少人了。
今日是設宴原也是大事,無論是後宮嫔妃意中女眷命婦,還有一些朝廷要員皇親貴眷盡皆到場,一來給九皇叔賀喜;二來自然也是想要在聖上面前賣好,以示自己對皇帝最器重的皇叔無比尊重之意。
也因為這一層的關系,衆賓客對楚靈也都格外恭敬讨好,仿佛都想看看這個能得九皇叔青睐的女人,到底有何不同。
如此,衆人成堆的禮品簿子都往楚靈的身前送,楚靈不好推脫,也隻能讓桑竹先照單全收了,等到回府之後再做打算。
如此不多時,桑竹的手上也都拿滿了大大小小的簿子,楚靈更是有如衆星捧月一般被人圍在中間,笑臉應對着周圍向自己投射來或是豔羨或是探尋,又或者是同情的目光。
這樣的場景,直到一聲尖細的嗓音唱道:“聖上駕到!”衆人這才散去,各自退後一步,向皇帝躬身施禮。
伴随着通傳太監聲音的落下,一陣腳步聲從殿外走進,還有皇帝十分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原來是朕和皇叔來晚了!”
楚靈擡頭去看,這才看見走在皇帝身側的景行,原來這兩個人是一起來了......
景行依舊是一貫的面色沉靜,沒有什麼表情,面對前來請安施禮的人也隻淡淡道一句:“免禮。”此外,再不多說半個字,隻一臉神色如常坐在皇帝左邊的首位上。